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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在士官長的幫助下,中尉開始往火上扔幹樹枝。

毛基在洞口處尖叫到,“迫擊炮彈!”

那炮彈幾乎就在火堆旁炸裂開了。中尉和波拉德從身後隱蔽處悄悄溜開,因為堆乾柴的工作也幹完了。然後,他倆一起抬著好幾箱彈藥,沿乾柴堆撒滿了兩百磅各種各樣脫了保險圈的炸彈。這種裝置古已有之,好像子彈夾一樣,一發子彈連著另一發子彈。最古老的東西也往往是最可靠的。

“炮彈飛過來了!”毛基厲聲發出警告。飛彈的嘶鳴聲在熊熊閃爍的烈焰旁止住。樹根被拔起,大樹一頭栽到地上。中尉健步跑上來,把義大利玻璃頭盔面罩往下一拉,用披風緊緊裹住身體。

“我們的人都鑽進洞裡!”中尉朝波拉德高聲命令著。

士官長儘管心中很不情願,可還是照中尉的話去做了。

這會兒,飛來的炮彈引燃了地上的炸彈,幾夾子炸彈開始在乾柴堆處炸響。有好幾次把中尉的披肩掀起來。他把最後一箱炸彈擺完後,就一頭扎進了洞口。他們身後的交火聲開始愈演愈烈。

中尉掀起頭盔,從聚集在外室的人群中擠了過去。他舉起手,做了個讓人信服的手勢,讓大夥跟隨他沿走廊紮了進去。

路面凹凸不平,樹根把路面簡直給毀了。廊頂的鋼樑鏽蝕處,碎石一堆接一堆地落下。進去一百二十碼處,他們途經一處營房,裡面一層層鋪位上還躺著一具具屍骸,這些死者是被燃氣彈直接送歸西天的。再到上面的一層,是些大炮的殘跡,它們扭曲著,佈滿了腐蝕油漬,宛如被時間遺忘了的史前怪物。沿路的觀察孔透出一束束光線,在所經過的高柱上跳動著。

“我可不知道世上還有這些東西留了下來,”馬克姆緊張地說,“我倒聽說過有一回使用了這種武器——這裡有多少人陣亡啊!”

“堡壘熱病、譁變……直到最後,老前輩們玩起了這樣的把戲,即透過上面的觀察孔將燃氣手榴彈扔下來。”

馬克姆走過一具四肢攤開的屍體時,那死者的金章在肋骨間發出叮呤一聲,一束陽光射在那上面。馬克姆趕緊跟住了中尉。

他們身邊藏著的老鼠吱吱叫著。這些老鼠是些倖存下來的,它們曾經膽大到向一個正在睡覺的人發動攻勢,在他睡醒前把他的眼球拖出來吃掉。

這隊人靜靜地移動著。很早以前,他們就不在靴底釘平頭釘了。因為這會在石頭上留下蹭痕,暴露部隊的行蹤,他們在行進中也不排成佇列,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要留意的地方,有自我約束、自己管理自己的方式。所以,他們雖間隔很遠,卻能排成一隊。即使在多年以前他們中有人曾經守衛過這類堡壘,他們也都本能地留意著不碰到地道頂部。

地道下沉。走了一會兒,他們就在齊膝深的水中噼潑前行了。

負責機關槍小隊的下士卡爾斯通蓬頭亂髮的咯咯笑著活像只老母雞,他將寶貴的彈藥扛過了這段難走的地方。彈藥箱都磨得很薄了,只要跌一跤,這些彈藥就會報銷。

中尉不時劃亮火石來尋找牆上的粉筆記號,以確定正確的轉彎處。

馬克姆開始意識到這地方最近被勘測過。他緊跟在中尉的披風后,火石光映出中尉的表情,馬克姆為這表情所打動。中尉的眼裡閃著光,唇邊露著嘲弄的微笑,就好像他非常喜歡這個行當似的。每當他們經過一個觀察口時,馬克姆耳邊都能聽到激烈的交火聲。他漸漸發覺填滿炸彈的乾柴在逐漸燃著,一時間就像是導火索一樣。實際上,遠處後面的空地上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苦苦地守衛著。

馬克姆又敬重地望了一眼中尉。但儘管如此,中尉對他來說還是個未知數,這幫散在四方的軍官沒有一個是他所能瞭解的。他們似乎沒有感情,對焦慮無動於衷,能夠存活於虛無之中。

馬克姆曾聽說過過去的軍官的一些軼聞,講述軍官如何用手槍和鞭子驅趕不願衝鋒計程車兵,講述軍官們是怎樣執行愚蠢的命令,結果總是在防衛森嚴的軍事目標前死亡。

他還聽說過有不少軍官捱了黑槍。但那是昨天的事了,一個世紀的五分之一已經逝去的昨天。

昨天,俘虜們要被射殺,因為這會省下糧食。那時,英勇豪邁的精神已被嗜戰的野蠻慾念吞沒,殘暴就像是一群野狗染上了狂犬病一樣在歐洲大陸上蔓延。這並不是說中尉是善良的好人,他只是並不在意。他的手下不屬於哪一個政府,而屬於他本人,這就像他也屬於他們一樣。似乎所有有膽量的人都死在他們的手中了,留下的是一些特殊的人。他們沒有人性的弱點,不受死神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