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自首,還能給朱一斗添一條罪過,我這也算是主動到案自首,戴罪立功了。
這刺客的思路也是厲害!
如果說一個多月之前,朱元璋浩浩蕩蕩開進金陵,是一場地震的話,那麼這一次拿下了朱一斗,則是天崩地裂,壓抑的民意,如地下的岩漿一般,噴薄而出!
人們成群結隊,去衙門告發,各種各樣的案子,越來越多。張希孟不得不把楊元杲、阮弘道幾個人叫過來,甚至還招呼了李善長,讓他幫忙釐清案情。
經過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折騰,不管是李善長,還是張希孟,都一致認為,這個案子永遠別想查清楚了。
“主公,根據舉報,確定的人口買賣就不下三百件,這還是直接跟朱一斗有關係的,其中還有幾十件男童的買賣!”
老朱一怔,“他買賣女孩子,怎麼還買賣男孩?”
“這個……”張希孟咧嘴了,李善長輕咳一聲,“上位,有不少蒙古貴胄,還有豪商巨賈,乃至讀書人,身邊都有個書童一類的……總而言之,玩得挺花的。”
老朱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幫孫子還真是愛好廣泛啊!
“該殺!全都該殺!一個不能留著!”谷
朱元璋只真的氣炸了肺,不是說朱一斗義氣嗎?照顧同鄉嗎?就是這麼個照顧法?
其實這破事也好解釋,朱一斗對老鄉那麼善良,又能給元廷好些糧草,他還坐擁龐大家業……難道他有聚寶盆不成?可以憑空變出錢財來?
如果沒有,那就一定有問題,他的錢從哪裡來!
根據張希孟的調查,朱一斗從事的行業包括但不限於人口買賣、賭場、青樓、當鋪、錢莊、商行、碼頭、私鹽……一本刑法,除了封皮,他全都幹了,張三本三了屬於是。
他名義上救助受苦受難的鄉親,可一旦接受了他的幫助,基本上就成了朱家的奴僕,要被人敲骨吸髓,壓榨到死。
“主公,朱一斗還資助了不少人讀書。”
“讀書?這是好事啊!”
李善長黑著臉道:“上位,這些讀書識字的人,都被朱一斗安插到了衙門裡,做了書吏!”
剎那之間,老朱氣得五官挪移,怒火滿胸膛!
混賬!
“衙門裡也有不少朱一斗的人?”
李善長點頭,“至少三成,尤其是那些徵稅的,幾乎都是他安插的!”
事到如今,老朱也是無話可說了。
這個大元朝也真是沒出息,竟然讓一個混混猖獗到了這個地步!
如此朝廷,不亡就沒有天理了。
“必須徹查,凡是跟朱一斗有關的,都不能留著!”
李善長搖頭,“上位,只怕不行!”
“不行?”老朱眉頭立起來了,“李先生,你給咱說個道理出來!”
張希孟連忙道:“主公不要誤會,我和百室兄商量了,我們的一致意見是徹底推翻,重新招募官吏!”
“什麼意思?”朱元璋不解道。
李善長躬身解釋,“上位,我的意思廢掉集慶路,改金陵為應天府,然後從上到下,重新招募官吏,原來的人只留用三成,然後從軍中調撥一些,再從民間透過考試選拔一批。唯有如此,才能徹底剷除毒瘤,清理弊政,還金陵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真是很難得,張希孟和李善長竟然取得了高度一致。
元廷的體系已經爛透了,集慶路作為江南的中心,更是集百家之短,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這也證明了,只有朝廷的秩序崩塌了,才有了朱一斗這種人野蠻生長的空間。
朱元璋思索之後,果斷下令,有關朱一斗這個案子,僅從查出來的罪行來看,已經是罄竹難書。
必須從重從快處置,或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查清楚,但也不妨礙立刻處死,必須儘快回應百姓的要求。
相反,這種罪大惡極的,因為受限於案卷公文,遲遲沒有結果,那才是最大的不公。
亂世用重典,快刀斬亂麻。
朱元璋一口氣圈了一百零七個名字。
其中朱一斗被判處絞刑,老朱還特別交代,要剝皮實草,懸掛城隍廟,警醒世人。
當這篇告示貼出去之後,金陵城沸騰了。
幾十年間,大傢伙見慣了太多大人物的起起落落,可是這些高官跟百姓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不管換了誰,受欺負的都是老百姓,而朱一斗這種人,永遠都是上位者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