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用力喊了兩聲,結果一陣頭暈眼花,幸虧讓兒子扶住,這才沒有倒下去。
他抬頭看了看府衙的匾額,突然惶恐顫抖起來……真是糊塗了,這可是知府衙門,哪是他能來的地方?
光想著重八在裡面,竟然忘了王法,再說裡面有沒有重八還不一定……想到這裡,男人抓著兒子,轉頭就要跑。
他踉蹌著走了沒幾步,從裡面出來一個士兵,追上了他們。
“老哥,有事?”
李貞看到當兵的,腿就軟,剛剛又撒野叫了兩嗓子,這不要命嗎!
他只能低著頭,喃喃道:“沒,沒……”
士兵看他的樣子,又瞧了瞧身邊的少年,士兵就說道:“老哥,別怕,上位早就下令了,衙門放告,有什麼冤屈,只管來,有人給做主。就算沒有冤案,要來衙門提意見,也是可以的。上位有空還會親自過來詢問,幾位先生也會時常過來的。你跟我進去吧,喝點水,歇歇腳,有話慢慢說。”
士兵語氣和善,笑容滿臉,李貞當真有些遲疑了,這還是衙門的兵嗎?
自己這是遇見了菩薩?
李貞父子被士兵引入了二堂旁邊的房間,讓他們坐下,隨後士兵送來了茶水,還有一小盤棗糕。
看到了吃的,李保兒的口水就忍不住流下來,李貞也忍不住嚥了下口水,“這,這是,給,給我們的?”
士兵笑著點頭,李貞鼓足勇氣,伸手抓了一塊,他要往嘴裡送,到了半路,手停下來,給了兒子。
“吃,吃點!”
李保兒接在手裡,半大小子最是能吃的時候,三口兩口就給吃了,還不夠塞牙縫兒……李貞一直看著士兵,見他只是笑,並沒有別的意思,急忙又抓起一塊,遞給了兒子,他也抓起一塊,大吃起來。
棗香濃郁,鬆軟鮮甜,真是美味啊!
爺倆把盤子裡的棗糕吃光,又喝了熱乎乎的茶水,總算恢復了一點氣力,他好奇問道:“重八哩?是不是他告訴你給俺們送來的?”
士兵一笑,“俺不知道重八是誰,這都是上位吩咐的,這些時候,清理冤獄,平分田畝,不免會有紛爭。上位準許百姓來衙門伸冤,先生讓俺們準備了這間房舍,告訴我們,對待鄉親務必要客氣和藹,認真聽取,有事情,或者意見,都要記下來,而後會想辦法解決。”
士兵笑著道:“怎麼樣,你們父子可有冤情?”
李貞咧嘴,要說冤枉,他當然冤了,一家人混成了這樣,能不冤枉嗎?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見到重八……對了,李貞突然想起來,在盱眙的時候,聽人說重八好像改名字了……對了,叫,叫朱元璋!
李貞一拍腦門,忙道:“我,我要見朱元璋!我是他姐夫!這,這是他外甥!”
士兵微微怔了怔,認親的,這倒是不稀罕,過去的時間裡,就有不少濠州的鄉親過來投靠,但卻沒有什麼至親。
但既然涉及到了上位,就不能莽撞……士兵點頭答應,他沒去找朱元璋,而是到了府衙旁邊的簽押房,很湊巧,張希孟正在這裡。
他把事情說了一下,張希孟不由得一驚。
不久前他還在替朱文正打算,怎麼李文忠先來了?
張希孟急忙過來,見到了李家父子。
俗話說真的假不了,李貞說了幾句,張希孟就果斷讓人去請朱元璋了。
李貞三十五歲才娶朱元璋的二姐,次年有了兒子李文忠。
在這個年紀,還能辦的起婚事,娶得起年輕的老婆,李貞的家境很不錯,至少在小康以上。
朱元璋有兩個姐姐,大姐出嫁之後,就如同斷線的風箏,跟家裡沒了來往,久而久之,朱元璋也就當大姐死了。
所謂親戚情分,大約如此。
沒有理所當然,只有將心比心。
李貞時常接濟岳父岳母,順帶著朱元璋也得到了不少好處,他對這位二姐夫格外尊重。
只是後來一場大災,李貞在盱眙的老家也受到了波及,他無力顧及岳父一家……這才有了後來老朱家破人亡,不得不去出家當和尚。
轉念快十年過去,朱元璋已經坐擁幾萬精兵,成了一方小諸侯,而李貞卻是妻子死去,家產全數斷送,只能帶著兒子,一路討飯過來,祈求老朱的庇護。
張希孟讓人又煮了蓮子羹,讓爺倆先吃著,餓久的人,沒法一下子吃得太飽,要慢慢恢復。
“上位一直沒忘你們,前些時候,還派人尋找,只是兵荒馬亂,想找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