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去抓,白淨的指頭流出了血,她彷彿不知道疼似的,將張希孟和沐英遮蓋好。
正在張母想要給自己找藏身之地的時候,突然馬蹄聲由遠而近,張母又是一驚。
壞了,丈夫並沒有把那幫畜生引太遠,他們又回來了!
這麼幾棵樹木,哪裡藏得住三個人?
丈夫已經死了,難道讓他白死不成?
“兒啊,娘不能照顧你了,要好好活著!”張母盯著兒子看,彷彿要把他的模樣刻在心裡,隨後流著淚衝出了小樹林,毅然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出去。
張希孟怔住了,任何一個從太平年月過來的,可曾想過,一群官兵竟敢公然屠戮百姓?父母接連為了救自己,相繼赴死。
這是個什麼世道?張希孟覺得自己要炸開了,他憤怒,悲哀,他不想剛剛得到的父母就這麼失去了。
“娘,回來!”
張希孟想要站起,攔住母親,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可是他太虛弱了,才起來一半,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張希孟聽到了慘叫聲,母親死了……悲憤之下,張希孟徹底昏迷,蜷縮在身旁的沐英突然動了,他連忙用枯枝敗葉遮住了張希孟的面龐,而後一動不動,蜷縮在張希孟的身邊,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
夜色寒涼,張希孟緩緩醒過來,還活著!也不知道是元兵被騙過了,還是懶得搜查,總之躲過了一劫。
他咬著牙齒,用盡力氣,從地上一點點爬起來,好容易站起,只是身體還太虛弱,又要倒下去。
這時候一個小傢伙抱住了他,是沐英!
“多謝了。”
張希孟跟沐英兩個,緩緩出來,略辨認一下方向,張希孟就走了下去,沒有多遠,一具婦人的屍體就在路上橫著。
正是張母!
張希孟身體搖晃,淚水湧出。半晌,他又扭頭向南邊走去,距離遠了三倍,老爹的屍體也在!
張希孟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張希孟很想將夫妻兩個葬在一起……可是他連拖動屍體的力氣都沒有,更不要說挖坑埋葬。張希孟恨到了極點,如果有機會,他想把元廷滅一百遍!
無可奈何的張希孟和沐英只能分頭用樹枝、石子、土塊一類的雜物,覆蓋了爹孃的屍體,張希孟在他們的面前鄭重磕頭。
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拂曉了。
從地上爬起來,張希孟和沐英向著濠州進發,他們不確定還有多遠,只是一步一步走著……只是張希孟本就體弱,行動困難,又經歷巨大的悲傷之後,早就難以支撐。
完全是靠著求生意志在往前走,一步,一步……空落落的腹部,空虛痙攣,寒風凜冽,張希孟步伐踉蹌。
從早上,到了中午,又撐到了下午,張希孟不記得自己摔倒了幾次,可他每次都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走。
只是一個人終究是有極限的,張希孟撲倒地上,沒有了半點力氣。
趕走了沐英之後,張希孟徹底昏迷過去,只等著死亡的降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大路上出現了一駕馬車,正在急速趕來。
在車轅上坐著一個魁梧的漢子,他一邊趕車,一邊焦急搜尋。突然,他發現了路旁似乎有東西,漢子放慢了馬車。
這時候從車廂裡探出一個小腦袋。
是沐英!
他竟然回來了!
小傢伙認出來張希孟,撲在他的身上,用力搖晃,嚎啕大哭。
而此刻又從車上下來一個婦人,她也趕了過來,一見張希孟臉色蠟黃,和死人彷彿,心也懸了起來。
“重八,他還活著嗎?”
漢子抓著張希孟的腕子,片刻才道:“還有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沐英立刻止住了悲聲,哀求地看著夫妻兩個。
婦人伸手,把沐英攬在懷疑,隨後對丈夫道:“重八,今天冬至,咱們出來祭奠先人,我想著遇上了這件事,也是公婆的在天之靈,讓咱們幫忙。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管。”
漢子點頭,“妹子說的是,咱得救人!”
漢子俯身,抱起了張希孟,婦人也抱著沐英,一起上了馬車,隨後疾馳東去,在黃昏時分,就到了濠州城外。
“是朱公子和小姐回來了,快開城門!”
守門計程車兵興奮喊著。
原來漢子叫重八,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