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
此時的中軍帳篷,賈魯在人攙扶下,才勉強坐起,臉色蒼白,一陣陣咳嗽不止,他這個狀態,顯然無法指揮人馬。
在賈魯旁邊,正是那位被罵得沒了半條命的盧安民。
他這段時間倒是恢復了不少,至少腰背能站直了。
可眼瞧著賈老大人垮了,他的心也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老大人,這幫,這幫紅巾賊,真,真是好厲害啊!”他憋了半天,只說了這麼一句洩氣的話,心中的恐懼也是可想而知了。
賈魯並沒有怪他,反而低聲道:“有酒嗎?”
“酒?”盧安民大惑不解,這時候還有閒心喝酒?
賈魯催促道:“快點,去拿!”
盧安民應了一聲,掉頭去找,可外面的喊殺之聲,驚天動地,嚇得他手腳哆嗦,險些把酒給灑了。
費了好大勁,才給賈魯倒了一杯。
賈老大人勉強抓著酒杯,想要喝下去,突然又道:“怎麼?沒給你自己倒一杯?”
盧安民都哭了,他哪裡有心情喝酒,可老大人吩咐,他也不能拒絕,只好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卻因為手抖,灑了更多。
賈魯看在眼裡,只是微微一嘆。
“喝吧,從今往後,你我皆是死人,縱然還有個墳地,不至於曝露荒野,卻也斷然不會有人給咱們酒喝。來,咱們乾一杯吧!”
盧安民聽明白了,這哪是喝酒,分明是祭祀兩個死鬼啊!
他不幹了,把就被放下,慌忙哀求道:“老大人,咱們還有這麼多兵馬,您老人家快想個辦法啊!”
賈魯苦笑搖頭,把盧安民的手扒拉開,仰頭,把酒喝乾,又咳嗽了兩聲,這才無奈道:“還有什麼辦法?十幾萬人潰散,就算跑出去,朝廷也不會放過咱們的。紅巾軍更不會對咱們客氣。倒不如一死了之,或許朝廷還能把咱們算作忠臣,家人能得到撫卹。只是這個朝廷也不知道能苟延殘喘多久了。”
賈魯說到這裡,低下頭,咳嗽不止,眼中竟然有淚水湧出。
他半生為官,一心修河,清廉自守,沒做過任何錯事……唯獨到了暮年,奉命剿匪,卻是把一世的英名都毀了,或許還不止這一世。
賈魯的悲哀,自不必說。
盧安民傻傻看著這位,他心驚肉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賈魯這個年紀,他能認命,可盧安民還不想就這麼完蛋了。
他想活著,至少不能就這麼死了。
突然,盧安民猛地站起,衝向了賬外,他剛撩開牛皮簾子,就聽到喊殺聲,一支箭從頭頂飛過,險些射中。
盧安民愣了一下,連忙掉頭,屁滾尿流,逃回了帳篷。
他也不管什麼了,招呼兩個護衛過來。
“老大人,你可千萬別死了,就算你要死,也要等著逃出去,跟朝廷說明,我,我救護主帥有功,我,我可不能死!”
盧安民帶著兩個人,背起賈魯,從後門就跑了。
他們剛出去,朱重八就一身浴血,提著鋼刀,衝進了中軍帳……人居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