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張希孟這一句話,兩邊都動了起來。
相比起錢用勤,施伯仁跟著張希孟這麼多年,在明軍這邊,也學了太多做事的本事。更何況為了自家的仇恨,他更要弄清楚這件事情,不至於做個糊塗鬼!
伴隨著施伯仁下去走訪,高啟等人也沒有閒著。
另外吳大頭,還有周蕙娘,全都各自安排人,或者親自走訪……漸漸的,一個可怕的真相浮出水面。
在張士誠進入蘇州之後,蘇州城裡和城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尤其是最近幾年之間,出了蘇州城,農村破產,農民逃跑,光是跑去明軍治下的百姓,就足有十萬之眾!
這還不包括那些到了太湖,落草為寇,或者隨著船隊出海,當了海盜的百姓。
桑棉吃人,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才是蘇州鄉村的現實!
“張相,張士誠要享受,要養兵,早些時候,他還向大都供應糧食,這些都落在了蘇州百姓頭上。為了滿足私慾,張士誠縱容大戶,兼併土地,改種桑棉,以求賺取更多。”
施伯仁擲地有聲,向張希孟介紹情況。
絲綢棉布確實比糧食更賺錢,只不過老百姓會因此更加獲益嗎?
貌似未必。
首先大戶為了多種桑樹,多產絲綢,他們是大肆兼併土地,把百姓變成佃農,替他們種桑養蠶,大頭收入都落到了大戶手裡,老百姓拿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這還不打緊兒,由於種了桑樹,就要購買口糧,偏偏口糧也掌握在大戶手裡……土地加上口糧,一頭牛,被剝了兩層皮!
下場可想而知。
那些沒有被搶走土地,依舊種田的百姓,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想什麼呢!
土地兼併了,但是賦稅逃不掉啊!
不但逃不了,還加倍落在了普通百姓頭上……一年辛苦下來,扣除稅賦,仔細一算,連口糧都不夠。
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要喝稀的,或者乾脆就餓肚子。
有些更慘的百姓,實在過不下去,乾脆就把田賣給大戶,從自耕農變成佃農。
“張相,治理白茆河,前後動用民夫兩萬,累死的人不下三百。治理之後,多出了五十多萬畝良田,悉數被大戶圈佔,還有臨近的田畝,也都被用盡手段搶走。治理洪水,修建堤壩,百姓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相反,還家破人亡,這就是張士誠的治水之功!”
施伯仁說到這裡,已經是切齒咬牙。
功勞?
放屁!
誰還昧著良心說張士誠有功,那他就是腦子壞掉了!
等再次聚集在一起,施伯仁將這番道理和所有人說了一遍,錢用勤明顯一怔,確實是沒有料到。
“歷代治水,不都是如此,弊在當代,功在千秋。要不是有些可取之處,百姓也不會贊同治水!”
施伯仁哈哈大笑,“若是這麼講,隋煬帝也是千古聖君了!”
錢用勤繃著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何必欲加之罪!”
施伯仁凜然不懼,厲聲道:“百姓贊同治水,但不贊同這種只為了富戶方便的治水!治水前後百姓妻離子散,走死逃亡……他們哪裡還有機會說話?還不都是得了好處的大戶,搖唇鼓舌,替張士誠粉飾。這樣下去,怕是過不了多久,張士誠就成了愛民如子的典範。反而我大明成了賊寇了!”
錢用勤臉色一變再變,其餘大戶也是渾身不舒服,彷彿千百隻蟲子,在身上亂爬似的。
他們將目光一起放在張希孟的身上,哀求張相能替他們說句公道話。
而此時的張希孟,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諸位,正本清源,說明白是非對錯,這是最為緊要的事情。我們攻城略地,打下了不少地盤,其中有元廷興建的馬場,我大明兵馬,得以籌建騎兵,在歷次戰鬥中,立功不小……眾所周知,宋朝一直苦於無馬,飽受欺凌。如今有了馬匹,能不能算是元廷功勞?”
“只怕是不能吧!他們圈佔土地,建立馬場,搶奪百姓田畝,牧馬中原,殺戮無算。他們的作為,可不是為了給中原大地留下幾十萬匹戰馬。同樣的道理,張士誠修建白茆河大堤,也不是為了造福蘇州百姓,說得更乾脆一點,他只是為了更方便從百姓身上割肉罷了。”
“這就是我的結論……不妨把這一段話抄錄下來,送給張士誠,讓他也好好看看!”
接到了這番話之後,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