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洞庭湖以西,悉數落入大明之手。
硃紅的旗號,迎風飄揚,陳友諒的地盤已經蜷縮到了一個很悲慘的境地。
黃州、武昌、江夏、漢陽、沔陽,外加上洞庭湖東岸的嶽州等地。
昔日坐擁兩省之地的天完國,如今只剩下了可憐巴巴的疆土,朝不保夕,風中搖曳。
不過即便如此,上天也不想放過陳友諒。
許是做得缺德事太多了,又或者是倪文俊和徐壽輝顯靈了,要拉著他去彭祖師評理……事已至此,還不斷給陳友諒添亂。
有著潑張之稱的張必先,替陳友諒駐守嶽州,堪稱陳友諒臂膀股肱。
就在湯和大軍攻克武陵之後,張必先就夜不能寐,戰戰兢兢。
谷憨
他非常擔心湯和渡洞庭湖而來,水陸並進,那樣的話,嶽州就危險了。
因此張必先把嶽州知府羅復仁叫了過來,“你現在立刻下令,去把所有漁民的船隻收繳了,悉數焚燒,誰敢抗命,一律誅殺!一個不留!”
聽到這項命令,羅復仁驚得半晌無言。
張必先惡狠狠看著他,“怎麼,你一個小小知府,還敢抗命?”
羅復仁被嚇得渾身哆嗦,張必先深得陳友諒器重不說,在張定邊被俘之後,他幾乎是陳友諒這邊唯一的指望,因此越發驕橫,稍微不順心,就立刻誅殺。
別說小小的知府,就算是平章,尚書,也隨意打罵誅殺,毫不客氣。
羅復仁心中惶恐,卻有話不能不說!
“卑職知道收繳漁船,防備明軍。但是洞庭湖的漁民不比其他,絕不能如此貿然行事啊!”
“為什麼?你要包庇他們?”張必先血紅著眼睛,怒問道!
“非也……洞庭湖中,一直有水賊,所謂漁民,也是半民半賊。年月太平,就打漁種田,年景亂了,就遁入湖中,做起了匪盜。如今朱明的人馬到了,他們未必會配合明軍。沒準還會打起來。可若是一定要收繳漁船,放火殺人,且不說能不能盡數收繳……我擔心湖中水匪,勾結朱明的兵馬,反而更加不利啊!”
張必先黑著臉,默默聽著,這番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如今的張必先,已經心緒煩亂,理智不存。
朱明大軍襲來,陳漢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麼!這已經不是對與錯的問題了。
一個小小的知府,還敢教訓我!
你還不配!
啪!
張必先猛地揮手,狠狠抽了羅復仁一個嘴巴子。
他的巴掌和鐵板差不多,羅復仁一介書生,哪裡扛得住,被抽得滾出去老遠,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滾!現在就給我滾!”張必先許是覺得理虧,竟然沒有殺人。
羅復仁忍著劇痛,捂著腮幫子,踉踉蹌蹌出來,心中已經是沒有半點指望了。他也沒去衙門,直接逃出了嶽州城。
他走後,足足半天時間,張必先才得到訊息。
什麼?
這個畜生走了?
他一定是去告訴那些賊人去了,他,他要投靠朱重八!
張必先像是瘋了一般,派人去追,隨後又自己領兵,衝向了洞庭湖邊,讓手下人去收繳船隻,捉拿漁民……
張必先的行為,簡直可以算作人類迷惑行為了。
陳友諒就是漁民出身,洞庭湖的百姓對他們還有那麼一點點好感。
可是隨著張必先縱兵殺戮,大肆搶掠,多個漁村,化為一團火焰,漁民們竟然也怒了,他們拼命駕著船,拖家帶口,逃入洞庭湖避難。
更有一些人,前去尋找明軍。
張必先的一番折騰,完全是副作用的。
這位陳漢的悍將,怒不可遏,他想回城,想個更好的辦法……可是當他回城的時候,嶽州城頭,已經是陡然變幻大旗。
“張必先,羅大人體恤百姓,勤勤懇懇,是個頂好大清官……你趕走了羅大人,你也別留著了!”
居然是民變!
張必先認出了為首的那幾個人,赫然正是本地富戶。
“你,你們蠢材!等朱重八殺來,你們的家產都會消失!”
為首的幾個富戶呵呵冷笑,“跟著你們,連九族都保不住!還說什麼家產!”
張必先被氣得老臉鐵青,竟然還要攻城,結果城頭箭如雨下,他根本沒有攜帶器械,只能徒呼奈何。
張必先野獸般慘嚎,轉身帶著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