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連帶著厭惡起來朱熹,隨後又把當初誣陷朱熹的罪名拿出來,扣在了朱熹的腦袋上。
朱老夫子到底是冤枉,還是不冤枉,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講了……那些罪名他的確沒有幹過,可偏偏理學又是從他手上發揚光大的。
如此說來,原來理學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了顯學,期間甚至被當做偽學查禁,朱熹老夫子也是晚景淒涼。
張希孟唏噓感嘆了一陣,他們正好到了一處院落,一口古井,一個石桌,有幾個零落的石墩。
張希孟隨便坐下,又對幾個人道:“你們說,當年朱熹和陸九淵,會不會就是在這裡辯論的?”
張希孟不無遺憾道:“只可惜,今日的學堂,蕭條冷落,也沒有名家鴻儒,不然坐在這裡,一起辯論學問,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的,張希孟和眾人步入書院,一路上都沒見到人。
顯然是躲避戰亂,人都逃跑了,書院也沒人打理。如果再過幾年,房倒屋塌,遍地瓦礫殘垣,還未必能領教當初朱熹講學之地的風采。
張希孟甚至有重建書院的衝動。
高啟等人發現張希孟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也有些失望,便不甘心道:“張相,沒想到白鹿洞書院人去樓空,沒有可以辯經之人。既然如此,不如張相就在這裡講學吧!”
徐賁也道:“是啊,把路上沒講完的東西說完,白鹿洞書院之敗,正是理學衰敗,新學當起之時,張相責無旁貸啊!”
孫炎也忙著躬身道:“他們說得對啊!”
“對你個頭!”張希孟不客氣道:“任何一門學問,都有立論基礎,自成體系。我雖然不喜理學,但是讓我平白無故就胡亂抨擊,那不成了潑婦罵街了?說到底還是要先知人、知事……你們要是有空,四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書稿。”
原本興匆匆的學問之爭,瞬間變成了搶救文化古蹟了。
幾個人分頭行動,轉了一圈下來,他們發現書院的確空了幾年,青磚瓦舍還在,但是窗戶明顯被蟲食蟻蛀,瓦片也都漏雨了,外表看著還行,實則卻是不堪用了。
他們找到了藏書室,卻發現書籍早就搬空了,只剩下幾個殘破的木架子。
也不知道是被書院的人搬走,還是讓臨近的百姓弄走,反正不剩下什麼了。
幾個人找了一圈,只是搬了幾塊木板回來,放在了張希孟的面前。
“張相,紙是沒有了,只有這幾塊木板有字,似乎是當初的學規。”
張希孟一聽,立刻站起,走過來把木板放在石桌上,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跡。
“學者學此而已。而其所以學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別如左: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右為學之序。學、問、思、辨四者,所以窮理也。”
張希孟早就看慣了古文,而且這些句子也不晦澀,大約就是說學習的順序也有五條。廣博地學習,審慎地發問,謹慎地思考,明晰地分辨,忠實的貫徹。這就是學習的順序。學、問、思、辨,四者,是窮究事物的道理方法。
張希孟略看了看,就忍不住道:“博學,發問,思考,分辨,貫徹落實……這不正是我一直主張的東西嗎?不光治學,理政撫民,也要廣泛瞭解情況,提出問題,思考分析,拿出方案,然後進行落實……這真是朱熹倡導的?”
眾人一頭,“確實是朱夫子主張的。”
張希孟忍不住又往下看,“若夫篤行之事,則自修身以至於處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別如左: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右修身之要”
這幾句是接著上面繼續闡發的,要如何忠實的去貫徹落實呢?就要知道修身、處事、接物的原則,也有各自的要領。說話忠誠信實,行為篤厚恭敬,制住怒氣,抑制私慾:改正錯誤不斷向善。這是修身的原則。
張希孟看了又看,說實話,他真的挑不出毛病,而且捫心自問,他還未必達到這個境界。
再往下看,“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右處事之要。”
看到這句,張希孟簡直忍不住拍手稱快了,朱熹主張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匡扶正義而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都是為了明辨真理而不是為了一己的功名。這話簡直說到了張希孟的心坎上。
“你們看看,朱熹說做事是為了義,而不是為了利……試問天下士人,又如何可以兼併土地,蓄養奴僕,躲避田賦徭役?又如何能為了一己之私,貪得無厭,放任百姓受苦,國家困頓?”
“我看朱熹講得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