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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大宋笑話,永不過時

宋朝中的齷齪,為什麼要忽視北伐不成的悲慘後果?一個好人,只要有一個汙點,便要拿命去償還,還要被人啐口水。一個惡人,只要一點良善,便要被理解,原諒。你不覺得,這個是非觀念,很鄉愿嗎?”

羅貫中越發悚然,連連點頭,“張相教訓的是,我,我茅塞頓開。”

張希孟又道:“就拿狄青這個案子來說,彼時的他,承載著天下賤兒的希望,又是所有武人的表率,他並不不臣之心。狄青和韓琦結緣,也無非是韓琦想要冤殺焦用立威,狄青求情,韓琦說出東華門唱名,方為好男!這一樁公案,到底是狄青錯了?還是韓琦錯了?”

張希孟嘆道:“我恰恰認為,焦用是狄青命運的預演,有功於國,隨意被殺。這就是宋人對武夫的態度。隨後才有狄青被趕出開封,又有風波遺恨,岳飛被冤殺……這是一脈相承的。就像在這個屋子裡,發現了一隻蟑螂,後面就有一百隻。趙宋冤殺武夫,也不只是一次兩次。”

“我在寫這段的時候,也不是要罵歐陽修,要諷刺某個人,更不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非要顛覆歷史,標新立異。我相信這些史料都是對的,我寫這段,是想大傢伙思考一下,在這個背後,是不是還有一層更深的道理在!”

“羅先生,你想想,趙宋立國不正,不得已和士大夫共天下,趙家兄弟死後,主少國疑,士人趁機竊據朝廷大權,與其說是君王和士大夫共天下,不如說是士人治天下!這個士人,說的不是某個人,而是一群人,一群追逐自己利益的人。甚至也包括那些因為仰慕士大夫,自願為士大夫搖旗吶喊的精神士人!”

“狄青的出現,侵犯了這個團伙的利益。而在這個團伙當中,歐陽修算是不錯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也容不得狄青。在奏疏裡面,說的是為國家消未萌之患!”

“什麼叫未萌之患?不就是莫須有嗎!”張希孟道:“這背後的道理,不就是一群士人,自私自利,只顧自己利益,忘記了國家,忘記了百姓,大敵當前,燕雲未復,西北丟城失地,幾十萬將士慘死李元昊之手,連個小小的西夏都解決不了,卻自斷手足,自毀長城……至於所謂狄青的惡名,還不都是士人傳說出來的,跟著他們人云亦云,未免有失公允吧!”

羅貫中聽到這裡,已經是汗流浹背。

“張相所言,確實鞭辟入裡。我以為張相所修宋史,並非諷刺某個人,而是要把這個道理,告訴天下人!”

張希孟點頭,“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主張,我以為是天下萬民的力量,撼動了元廷,推翻了大元朝,是無數百姓,幫著我們贏得了勝利,將陛下推上了龍椅。我們的國家,是根植在千千萬萬的百姓之中。而趙宋王朝,是植根在士大夫的身上。我再問羅先生一句,如果本朝出了狄青,文臣可能靠著未萌之患,罷黜狄青?”

羅貫中咧嘴一笑,“張相說得這麼明白,陛下聖睿,誰要是有這個膽子,只怕陛下不會客氣,必然身首異處!”

羅貫中又想了想,突然大笑起來。

“我懂了,張相這番指點,讓我真正明白了!”羅貫中感嘆道:“我這麼多年,也時常以讀書人自居,現在看來,當為天下蒼生寫文章啊!”

張希孟撫掌大笑,欣然點頭,“等陛下壽辰,你也跟著我進宮瞧瞧,有些體會,也都說說。”

羅貫中連忙點頭,心裡頭怦怦亂跳。

他已經清楚了,宋史爭議,牽連到大明的立國根本,著實不能馬虎……

很快,就到了老朱壽誕,不光是張希孟去了,就連藍玉都在邀請之列,畢竟他也算是皇子的老師。

眾多文武,齊聚奉天殿,藍玉總是個閒不住的,“我給大傢伙講個故事吧……據說宋真宗要去泰山封禪,翰林院就找到了大畫家范寬,讓他作畫一幅,最初范寬死活不同意,但是翰林官威逼他,范寬不得不從。數日之後,他畫了一幅畫,正是東京的福寧宮。一男一女,正在宮中相對言笑,十分親密。”

“翰林官不解,就問范寬,這個女的是誰?范寬說是陛下最喜歡的劉美人。又問男的是誰,是馬軍都虞侯李太尉。陛下呢?范寬說不是寫著嗎!陛下去泰山封禪了!”

藍玉話音剛落,頓時引起了一片大笑之聲,尤其是常遇春等武將,更是前仰後合。

李善長也忍不住發笑,他抓著鬍鬚道:“藍玉,這個故事我聽過,是當初說懷王張士誠的,說他在看戲!放在了宋真宗身上,倒也貼切。”

眾人恍然,確實有這事。

李善長又道:“藍玉,還有新鮮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