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張庶寧來說,也沒有什麼好沮喪的,他很確定,自己就屬於普通人,或許自己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但依舊是個普通人。
所以張庶寧開始更關心更全面的東西,每一個學科,每一件新鮮的事情,他或許做不到很精深,但是卻可以很博學。
除此之外,他也更多的觀察周圍的人,他甚至弄了個筆記,開始記錄分析小夥伴的性格,看他們對於不同的學習內容,有什麼反饋。
哪些東西容易學,哪些東西很難學……什麼樣的老師更受歡迎,什麼樣的課程更有意義。
甚至張庶寧還會抽出時間,跑去蒙學旁聽,觀察孩子們的反應。
當然了,這些都是學習之餘做的事情。
他的主要時間,還都是放在課堂上面……因為真正的“卷王”發動了!
許觀這傢伙玩真的了。
沒錯,前面的許觀還只是出了一半的力氣,隨便應付。畢竟不管考的多好,有多少成就,都是人家許家的,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跟張希孟談過之後,許觀彷彿變了一個人。
他一改過去懶洋洋的作風,哪怕他早就爛熟於心的東西,也萬分認真,試圖找出新的東西……而且他還找夏知鳳,向夏知鳳借閱筆記書稿。
夏知鳳不是個吝嗇的人,事實上她很擔心同學們把她當成怪物,對她的想法,嗤之以鼻。所以夏知鳳不願意讓別人看到。
可許觀不同,他是真心求學,夏知鳳毫不保留,不光把自己記錄的東西拿出來,還把自己的疑問告訴許觀,讓這位同學幫著他參詳。
很短的時間之後,許觀也學會了舉一反三。
他在天文方面的進展速度,絲毫不比夏知鳳慢。
事實證明,一旦卷王全力以赴,就很少有人能跟得上來。
這幾個小傢伙,甚至埋怨張希孟講得太慢了。
對此張希孟只能笑笑,他是給所有師生講的,自然要照顧大傢伙的進度,而且張希孟是從算學開始,到天文,曆法,地理,生物,物理,化學……一樣一樣講吓來……說實話,如果不是這些年的苦讀,還有修史修書,積累渾厚,張希孟根本撐不下來。
因為要建立一門學科,就必須知道來龍去脈,總結成經驗,形成體系,然後才能拿來教給別人。
如果放在幾年前,張希孟也沒有這個本事。
他的課不緊不慢講著,許觀也在認真聽著,他趁著張希孟講課的間歇,找到了張庶寧。
“我能問一件事嗎?”
張庶寧放下了毛筆,隨手合上了筆記,“你說吧!”
“就是我們一起弄得生意,現在書坊能賺多少錢?”
張庶寧一笑,“虧你還有一成股份,竟然不關心了……我可以告訴你,差不多賺了兩萬貫,分到你的頭上,有兩千貫……不過我不建議你換成錢,因為接下來張——相公,講了這麼多課程,肯定要刊印成教材的,我們書坊又有一大筆生意可以做,幾乎是坐著數錢了。”
許觀一怔,又道:“我,我不要錢,我,我想把股份轉贈出去,行嗎?”
張庶寧愣了少許,才道:“你,你想把股份給許家,換取他們准許你改姓?”
許觀搖了搖頭,頓了頓,許觀才拿出一篇感謝信,遞給了張庶寧,“你幫我看看吧,是不是還有不周全的地方?”
張庶寧接過來,展開看去。
許觀在開篇就寫喪亂之年,顛沛之際,萬千百姓,朝不保夕,社稷鼎革,國破而家亡,欲求一飯果腹,一房安身,不可得者,何止千萬……倒斃而死,淪為白骨者,又何止千萬?
父子二人,得以苟全性命,安穩生存,皆是許家之功。
又孫兒輩許觀,入學堂,讀書而明理,又是許家恩德。
大恩大德,旦夕不敢忘懷。
故此許觀此生不改原姓,只求光大許家門庭,弘揚許家門風,使許家興旺發達,不負長輩恩澤。
說完了對許家的態度之後,話鋒一轉,許觀寫到,水有源,樹有根,父子二人,終究身負黃家血脈,為了不使黃家絕嗣,後繼無人。
只求長輩垂憐,能准許孫兒輩,日後從子嗣當中,擇一人複姓為黃,承襲黃門香火,孫兒輩,感激不盡。
最後許觀又說,自己幸遇良友,經營書坊,略有所得,自己願意拿出錢財,供養許家其餘各房後人,讀書上進,共同光大許家。
看到這裡,張庶寧已經是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