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在身後關起,她望向天空,終於吐出長長的一口悶氣。
冬天溜進了松蘿湖,午後的雲層變厚,霧氣來來又去去。
六頂顏色鮮豔的帳篷紮在草地上,女孩們東倒西歪地靠坐在一起。
“嗚,累死了!”大家齊聲哀號。
“好冷。開水煮好了嗎?我要泡咖啡啊。”
“水早就燒開了,誰要?”蕭昱飛提著一壺水走了過來。
“我要!謝謝學長!”原本委靡不振的女孩們紛紛遞出鋼杯。
“你們啊,就是嬌生慣養。”蕭昱飛笑著為她們倒下熱騰騰的開水,“今天爬一千三百公尺只是初級模擬訓練,不然寒假怎麼去爬玉山?”
“嗚嗚……玉山?能不能改成陽明山啊?”
“然後只要從後山第二停車場走到花鐘就好,對不對?”
“嘻嘻!”女孩們笑成一團。“昱飛學長最瞭解我們了。”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待會兒嚮導阿宗大哥要帶我們去認識植物。”身為登山社社長,蕭昱飛習慣性地點數人頭。“咦!吳嘉璇呢?她不是很早就爬上來了?”
“誰知道啊!”有一個女孩撇撇嘴。“她總是不跟我們走在一起,一個人走那麼快做什麼?”
她的同伴笑著推她。“是我們走太慢了,還得學長在後面幫我們加油。”
“她大概又去畫畫了。真是奇怪,我們是登山社,又不是美術社的。”女生們只要一開始對另一個女生“品頭論足”,那就是沒完沒了。“我們每次出來玩,大家在那兒洗菜、切菜,忙得滿頭大汗,她卻拿著本子,去找一個漂亮的風景畫畫,實在有點不大合群耶。”
“咳咳!”蕭昱飛不想和女生們聊八卦,不過為了“族群和諧”,他得導正視聽才是。“大家剛剛泡咖啡的開水,是吳嘉璇燒的。”
“咦!”
“還有,這帳篷也是她搭的。”他又指了指那兩頂女生專屬的紅色帳篷。“她先上來,已經做好很多準備工作。”
“還不都是男生做的。她是女生,怎麼做得來啊?”
唉,真是一群妄自菲薄的女孩子們。蕭昱飛拎著水壺走開,不禁覺得好笑。登山社向來陽盛陰衰,但這兩年女生社員卻暴增了兩倍。同學分析說大部分女生是衝著他來的,他雖然不大肯定這個事實,但他能肯定的是,登山社的男生為了幫女孩子們背揹包、背帳篷物資、整理營地、甚至還要揹走不動的嬌嬌女,的確是多了兩倍的辛苦。
難得有像吳嘉璇這樣的女生,總是默默地做好小組的分配工作,就算他不因為她酒醉而認識她,也會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過,她到底跑哪兒去了?
“大家集合嘍!”阿宗嚮導高聲喊叫。
“快!跟著昱飛學長走!”
女孩們立刻精神百倍,也不管咖啡還沒喝完就扔在地上,任熱燙的咖啡流到青草地,滲入泥土裡。
一列螞蟻鑽出地面小洞,行軍似地快速移動,去尋覓牠們的另一個新家。
營地恢復安靜,一團白霧散去,冬陽在山頭閃耀。
紅色帳篷裡有了動靜,吳嘉璇掀開紗帳,走到小湖邊,席地而坐,開啟筆記本的空白頁,拿了鉛筆塗抹起來。
畫了好一會兒,她的筆下慢慢出現了湖、山、天、雲——
畫面似乎還有些空洞,她停止手中的動作,再度望向眼前的美景。
天空呈現透明的水藍色,山頭因著光影移動而產生不同層次的青翠綠色,山風吹過來,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從頭頂飛過,吱啾叫著飛向藍天。
鳥兒漸飛漸遠,身影由大變小,彷佛飛進了明亮的太陽裡。
“畫得很不錯嘛。”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啊!”她打算畫鳥兒的鉛筆滑了開來。
“對不起,嚇到你了?”蕭昱飛趕忙道歉。
“沒有。”吳嘉璇急忙合起筆記簿。“學長沒過去認識植物?”
“我留守營地啦。”蕭昱飛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帶著慣有的笑容說:“我還以為你不見了,本來要去找你,後來才看到你從帳篷裡出來。”
“喔。”她明白,他找她只是盡幹部的義務罷了。
“你剛才在睡覺?”
“有點累,睡了一下。”
“我們男生爬山一樣會累,累了也一樣躲在帳篷裡睡大覺,她們說的話,你就當作是一陣風,從這邊飄到那邊,然後——啵!不見了!”他一邊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