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某方面而言,你很偉大。”輕輕地調弄著琴絃,涼瀾淡淡地說道。雖然一生有兩個女人,但木傲龍的痴心是大多數男人都無法與之相比的。於沈芸,他只有責任;而對白玉,他有的是褪不去的深情。“問情為何物,嘆緣字誰清楚。海棠香銷,落雁邱處,才懂此愛深刻已成毒。”於他而言,這份愛便是如此吧。
“什麼?”木傲龍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脫口問道。
“木莊主的病也差不多痊癒了,水藍也是時候離開了。”沒有重複方才的話,涼瀾緩緩抬眼對上木傲龍又蒼老不少的眼眉。
“不能留下嗎?”木傲龍此時就像一個年邁的父親,祈求自己離家的孩子歸來。
“自從當年跌下崖底,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木婉瀾這個人了。”現在有的只是慕容涼瀾,不是嗎?
靜——異常的靜,似乎每一陣風過樹梢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咯嗒——”突兀的一聲打亂了平靜的暗流。
“爹,原來您在這兒啊。”來人穿著桃紅的長裙,似冬日的彩蝶翩然而至。只是這美麗的一幕卻被她眼裡隱隱的煞氣消磨殆盡。沒錯,來人正是凌霄山莊二小姐木晚霞。
“呦,這不是水姑娘嘛,真是有閒情逸致啊。”
涼瀾掃了木晚霞一眼,不可置否地撇過頭。對這個“姐姐”,她打從心底裡厭惡。
難得的,對於涼瀾的冷淡,木晚霞竟然沒有發怒,而是徑直來到木傲龍身前,“爹,再過兩日便是您的四十五大壽,請帖已經發出去了,莊裡也要開始準備了吧?”
“請帖?我什麼時候要你們發過請帖了?”一改方才的溫柔,面對木晚霞,木傲龍的聲音有的只是疏離。
“是霞兒自作主張了,但請帖已經發出,也沒有收回的道理吧。”
“那好吧,你看著辦就是了。”木傲龍擺擺手,不想再多說。他沒有看到,木晚霞眼中的兇狠一閃而過。
“對了,水姑娘。”她也不急著離開,反倒轉身對上涼瀾的側臉,“家父四十五大壽,你是家父的救命恩人,這壽辰你務必要參加啊。”
聽了木晚霞的話涼瀾不免有些詫異。她不是很討厭自己的嗎?這次讓自己留下參加木傲龍的壽辰又是打了什麼鬼主意?
“我還有事,恐怕……”
“莫不是水姑娘瞧不起我們凌霄山莊吧。”未待涼瀾說完,木晚霞脫口而出。
“霞兒,不得無禮!”木傲龍大喝一聲,眼卻瞟向了石桌前的涼瀾。“水姑娘,倘若……”他欲言又止,一句話梗在喉頭久久未出。
他是想要自己再多留些日子吧。涼瀾暗自嘆了口氣,起身,“好吧,但是大壽一過我必須離開。”木婉瀾,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木傲龍眼中真真切切地寫著欣喜,他的瀾兒心中還是有他的,還是有這個家的!沒有去看木傲龍微顫的嘴唇,涼瀾悠悠地抱起古箏,與木晚霞擦肩而過。在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木晚霞眼底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木傲龍的大壽一晃眼便到了,雖說眼下的凌霄山莊已經不復當年的雄威,但說句不好聽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能收到木家的請帖,還是一件頗為光榮的事。揣著請帖,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在同一天齊集擎天山之上。只是不知什麼原因,江湖上頂頂出名的幾位卻未出現,來的盡是些不紅不紫的平平人物。
“這木莊主多年未在江湖露面,聽說是在莊裡鑽研武功絕學呢。”
“不是吧,我聽說他是為情所困,躲在莊裡想那武林第一美女白玉。”
“木傲龍為情所困?不會吧。”
“嘖嘖嘖,這你就不懂了吧。聽說那白玉美得不得了,還弄得木傲龍拋妻棄子,跟著她離開了整整一年呢!”
……
不得不說,男人也是很八卦的,比起女人,有時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間,江湖中人更是個中翹楚。涼瀾窩在樹上,靜靜地聽著底下人的議論,嘴角是若隱若現的嘲笑。留言傳了一百遍也就成了真的,這句話果然不假。瞧瞧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真是八卦得可以。
好不容易等到人全部走完,涼瀾興致缺缺地從樹上下來,邁著小步往自己小院的方向歸去。
“水小姐,水小姐——”涼瀾沒走出幾步,一聲急呼由背後傳來。
涼瀾眉頭微皺,緩緩轉過身來。“東子,這般急匆匆的做什麼?”
東子灰溜溜的眼睛不安地轉轉,微喘地答道:“水小姐,莊主……莊主又有些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