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昭斂了笑意,聲音微冷:“她不同你說原是無謂,但你若有事瞞著她,便是天大的不該。”
“是是,大哥說得是。”謝元茂苦笑,聞言再不敢開口。然而他心中卻漸漸有不快湧上來。信寫便寫了。他上回問起。宋氏卻說不曾寫過,這叫他如何不憋悶。
兩人皆不再言語,加快了腳步往玉茗院趕。
然而才到門口,便見個花白鬍子的老頭揹著藥箱匆匆往正房走。
謝元茂認出了人。想起宋氏病著的事,當下大驚,飛快跟了上去。一進門,便見院子裡一片混亂,人來人往。他皺著眉頭攔住了個丫鬟,問道:“出了何事?”
丫鬟抬起頭來,正是去請杭太醫這才回來的百合,她見是謝元茂便哭了起來:“六爺不好了,太太、太太快不行了……”
她哭得淒厲。口中的話也說得駭人。
跟在謝元茂身後的宋延昭一聽,一把推開謝元茂,顧不得旁的便闖了進去。
裡頭杭太醫方放下藥箱,正在為宋氏診脈。
謝姝寧則緊緊候在一旁,不肯挪一步。
宋延昭立住。輕聲喚道:“阿蠻。”
神色緊張的女童惶惶回過頭來,一見他,便淚如雨下,飛撲過來,“舅舅——”
她已經足足十幾年不曾見過他了呀!
謝姝寧望著眼前這張已經近乎陌生的熟悉面孔,渾身顫慄,口中的話顯得支離破碎:“舅舅,救救孃親……孃親……舅舅……”
宋延昭彎腰將她抱起,大步往前走。然而看到宋氏的那一刻,他手軟得幾乎要抱不住謝姝寧。這是他的妹妹?床上這人怎會是他捧在手心裡疼的妹妹?
他面上笑意全消,一絲痕跡也不見,只餘下極冷的神色,“她怎麼病的?”
屋子裡鴉雀無聲,沒有人接話。
宋延昭登時大怒,抱著謝姝寧便轉身去尋謝元茂,“好你個謝元茂,你回了謝家,便將昔日我同你說過的話都忘了是不是?福柔為你生兒育女,隨你背井離鄉,你便是這般待她的?”他先前揍他,不過是因為覺得妹妹入了謝家受了委屈,如今見了人,當真是生吞了謝元茂的心都有!
“大哥……”可謝元茂亦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不由語塞。
另一邊杭太醫則撫著鬍子皺起了眉頭,道:“六太太這病症古怪,老夫瞧不出究竟是何病。”
這話一出口。
宋延昭跟謝姝寧都下意識用惱恨的目光朝他望去,幾乎要在他面上灼出兩個洞來。
僵持間,正在為宋氏擦拭面頰的江嬤嬤冷冷抬起頭來,道:“小姐這模樣,似是中毒。”
杭太醫斷然反駁:“不可能!”
江嬤嬤不說話,目光冰冷。
“嬤嬤是這方面的高手,你既覺得是中毒,那必定便是了。”宋延昭則皺眉,“不知毒物,嬤嬤可有把握解毒?”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的這句話給說懵了。
尤是謝姝寧,聽到江嬤嬤是高手時,便已目瞪口呆。
不過一個婆子,為何會懂毒?
第071章 毒物
可這會,最要緊的是先保宋氏的命!
她忙鎮定心神,將目光盡數聚焦在了江嬤嬤身上。
江嬤嬤的臉冷得似要結冰,她仔細分辨著宋氏的症狀,又扯了桂媽媽出來細細詢問,而後才正色道:“可解七分。”
一旁的杭太醫聞言,不禁吹鬍子瞪眼,“荒謬!太荒謬!六太太若是中毒,我怎會瞧不出?”
江嬤嬤無意同他爭辯浪費時間,遂一一將需要的物件吩咐下去,讓人速速去準備。
謝姝寧想著她說可解七分,若是知道了毒物,豈非可解十分?當下道:“孃親晚間用了飯食後,才成了這幅模樣,早先並無這般症狀,可會同飯食有關?我讓月白在小廚房守著剩菜,可要瞧瞧?”
話音落,桂媽媽眼神慌亂起來,似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謝姝寧。
謝姝寧卻不看她。
清者自清,若她沒做過,她斷不是冤枉誰。若做了,也休怪她辣手無情。她如今,只不過是要求個心安,故而但凡有一絲可能,都不能輕易放過。
江嬤嬤自然也是這般想,聽了她的話,便點頭:“小小姐說的並非沒有可能,且讓老奴先去瞧一瞧。”
可看完回來,江嬤嬤卻只搖了搖頭。
那桌飯菜,並沒有問題。
無毒,也無相生相剋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