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過麼?”因著先前的萬般羞赧窘迫,她此時是有點兒幸災樂禍的。
“管得著麼?”他把俊臉安置在她肩頭,不輕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裴羽不自主地笑了,手撫著他的面容,隨後順著肩頭落下去,隔著薄薄的衣料,摩挲著他舊日的傷痕。
他無聲地嘆息,反手捉住她的小手,“別鬧。”
裴羽嘟了嘟嘴,“磨死你算了。”
蕭錯笑起來,“你可要說到做到,不然我報仇的日子可長著。”
“你不會。”裴羽側頭親了他的臉一下。在親人面前,他才是紙老虎一個。
蕭錯卻在算著日子,“還有兩個月。”
他說的是孝期。她的孝期說起來是一年,實際只需守九個月,正如尋常所說的三年孝期,實際是守二十七個月。
想到過世的裴家老太爺,再斂目看看懷裡的人,他柔聲問道:“可曾夢到過祖父?”
“嗯。”裴羽點頭,“只夢見過一次,是前兩三個月的事兒。夢到祖父領著我,走在後花園裡。我只有幾歲的樣子,祖父身形顯得特別高大、挺拔,樣子也顯得很年輕。他一面領著我走,一面問我的功課。”頓了頓,語帶悵然地嘆息著強調,“只夢到過那一次。”
“那是老人家心疼你,想讓你好好兒地過日子。”
“應該是吧。”裴羽輕聲道,“尋常來講,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在最初那段日子,我每日想念他老人家,但他就是不肯入夢。”說著話,想到他在幼年失去父母,對這類殤痛的體會,怕是比任何人都要深切,只是他是男子,不會與人說起罷了。由此,她將他摟緊一些,嘴裡卻岔開話題,“你肯定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情形了。”
蕭錯對她一再質疑自己的記憶有點兒啼笑皆非,“是麼?第一次見面,難道不是我當面問你願不願意嫁我麼?”
“當然不是。”裴羽撇了撇嘴,“我第一次見你,是在祖父的書房。那時候我年紀還小,你還不是名將呢。”
“現在也不是名將。”蕭錯糾正她,“名將是皇后的父親,真正的帥才,亦是全才,任何人都不能與之比肩。”
裴羽聽得出他語氣的鄭重,知道他是真的敬江元帥如神。
這何嘗不是他讓她欽佩、愛慕的一點。他提起自己過往中的功績,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偶爾甚至會存著幾分自嘲。好漢不提當年勇,可真正能做到的人並不多。
她要過一會兒才想起最初的話題,“你總愛跟人打岔,害得我險些忘了要說什麼。”
蕭錯就笑,“嗯,繼續說。”
“那時候,二爺、三爺都在裴家,你應該是得閒去看他們,又找祖父詢問他們平日的情形。”她笑了笑,“我那時淘氣,扒著窗戶想看你,可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不甘心,便尋了藉口進到書房,總算是如願了。”
“……”蕭錯必須得承認,她質疑自己的記性是對的,沉默片刻才問,“如願之後呢?”
“也沒怎麼樣。”她那時候只是想,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人,“後來再見你,便是十三四歲的時候,心裡就想,怎麼會有這種人,以前好看得不成樣子,好幾年過去,居然越來越好看。明明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富貴閒人,偏生立下了戰功——在我,是很不可思議的事兒。”
初見,只是驚豔於他的俊美,倒是並沒怎麼在意。她也是細細梳理與他的淵源,才記起了那件小事。
再相見,便對他有了諸多好奇——女孩子對一個男子生出好奇心,想要將他看明白的時候,便是福或禍的開端。
蕭錯揉著她的臉,“你總這麼誇我可不行,我聽著心虛。”是真的,多年來都是與同伴、手下、將士相處,男人夸人樣貌出色也沒好話,或是說長得比女子還標緻,或是說這麼細皮嫩肉的也能當差、作戰?——橫豎是讓他一聽就彆扭甚至膈應的話。至於女子的誇讚,他沒聽到過,或者聽過但是已經忘記。小妻子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他是真心虛。
裴羽輕輕地笑出聲來。
蕭錯調整姿勢,側身擁著她。
裴羽連忙整理衣服。
他卻不允許,“就這麼睡。”說著,就不安分起來。
“你……”裴羽掙扎不過,索性也不老實起來。
他便又反過頭來去捉她的手,語帶笑意,“小東西,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你今晚是真不打算好好兒地過了,是不是?”
“嗯。”他不否認,“我得試試,看看這樣引火燒身,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