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可惜,這神情使我想起了南靈,心中立即巨痛地無法抑止,嘴間甜甜地又馬上要吐血了,連忙靠向曉月,用她溫馨、軟滑懷抱,讓溫柔鄉使我忘卻洶湧而來的悲傷。
“以後除了我,再不許你想其它的女人!”曉月緊緊地抱住我。
城裡的婚禮,在嘈雜、寒喧、慶祝、喝酒、禮敬中度過了。
1月18日的闊口鎮變得不同一般,全鎮所有與羅家有沾親帶故的人,都被邀請參加我和阿月的婚禮。這一請,哇,足足有三千餘人,結果將要擺宴席的八仙桌,從羅家大院一直襬到大街上。
在羅氏家宅的大院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喧譁一片。
一些人在貼紅紙放鞭炮,在院內的天井裡,兩名光膀大漢各舉著一隻光滑的木棰,一下一下地輪流搗餈粑,旁邊一人一邊蘸水一邊將石臼裡搗爛的糯米糰翻轉。數名婦女在一旁的大面匾上做甜點,不過處的屋簷下,有一些親戚在做紅蛋。屋裡屋外、院裡院外,更多的人在擺桌子、準備碗碟、殺豬宰鴨。不斷有客人加入進來,每進屋前,都要放一串鞭炮,弄得古宅周圍硝煙瀰漫。
所有的人都笑呵呵的,談笑風生,像過節一樣快樂,不時五六名小鬼從內屋竄出來,你追我趕,在大人之間捉米藏,引來大人們的一頓笑罵。
“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開心!”我不解地喃喃,看這些不熟悉的鄉親、遠近親戚和父輩的朋友,他們一臉開心和忙碌的樣子,好像在做新郎的人是他們,而不是我。
在這幾天,我連曉月的影子都看不到,聽說她暫時先住我隔著一條街的二姑家,按家鄉的風俗,新娘的前三天,是不能見新郎的。而更可悲的是我,整天被二伯纏住,因為他是這場全鎮聲勢最大的婚禮的總指揮:司儀。他教我一切當新郎的禮儀和宴席、迎賓、答候所必須的姿態、儀表和通用語。
我簡直要給我這些長輩們煩死了,恨不得肋生雙翼,逃到飛天雲宵外。但每次看到父親威脅的眼神,好像在惡狠狠地警告:“小子,關鍵時刻別給老子搞亂,聽話一回,否則就休想快點見到你老婆!”
面對皇上不急那個傢伙急(那個不敢比喻在老爸身上)我只好作罷,硬著頭皮一點一點地消化。
在歷史上,闊口人才輩出,科舉聯蟬,許多子弟考上進士出外當官,同時在家鄉購房置屋,晚年辭職歸裡,並將中原的各種官宴儀式、生活習慣帶回家鄉推廣。甚至有些民俗可能是當年闊口開鎮之祖陳雍在盛唐時期,將當時朝廷的廷宴的習氣帶回,流傳至今的,最出名最獨特的當屬婚嫁、滿月時必備的“官丸燒麥宴”。
這是古代官府之間互相宴請、婚娶聯姻、交流感情時發展出來的儀式。這場酒席是闊口所有宴席當中的最高等級,禮儀非常考究和複雜。
二伯告訴我:“新郎請舅子時,首先要做好周全的代諫,上寫:‘正——擇農曆某月某日長男某某某菲酌,恭候,光臨……’等等,要將新娘家所有長輩親舅全部寫上,而實際可以來的只有新娘的兄弟。其次是準備一本請帖,將代諫上的名字寫上,由我的同姓本家送到新娘家,請每位親家簽字表態,如果應來的話,就寫個知字,如果不去,則寫謝字以婉絕,實際只有舅子能寫知,其餘不過是禮貌。”
婚禮前一天晚上,大小舅子一干人,在晚宴前齊集向新娘家出發,禮物是冰糖、粉乾和雞蛋。到新郎家門口時,大門立即大放鞭炮,大吹嗩吶以示恭迎。
這時才正式開始進入“官丸燒麥宴”。
關於這個宴席,我二伯專門給我上了一堂課。
他說:“這桌酒席設在大廳右側,吃這桌酒席有以下三種講究:
一、坐。俗話說:天上雷公,地上舅公。舅坐上座,舅未入席,不準開宴。眾位舅子以右尊左次上尊下次的順序,最大舅子坐於正右方,二舅坐正左方,三舅坐上右方,四舅坐上左方,五舅坐下右等等以此類推,末席在最下左,由新郎同姓本家坐,起到招待勸酒的作用。大小舅子落座後,女婿親自端菜,大舅子先喝酒夾菜,其他人才可開宴。
二、吃。“官丸燒麥宴”共有十二大碗主菜,四樣炒盤,四樣葷盤,八樣素盤,總共有二十八道菜,每道配有一根生蔥,一道一道地吃,按由右到左的順序,不能隨意。
三、飲。所喝的酒必須是陳年老酒,要有專人負責溫熱,過了十幾二十分鐘,如果冷了,要更換再溫,如果是老酒,要放入冰糖。本家倒酒時,右手捧住壺底,左手抓柄,每倒滿一杯,左右手就要換過姿式,不能雷同,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