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槐看向窗外的日頭,道:“大人一早就去送主子上學了,琢磨著還要一盞茶的功夫到。” 將旬湛送到五樓專門留做自用的暗室,楊槐不急不躁的下了樓,略微整理儀容,兩名小二將樓子的門開啟。 楊槐嘴角帶著親切的笑,親自敲響那面開門的銅鑼:“雙星樓,開門迎貴客咯。” 這雙星樓的銅鑼日日都有人敲,日復一日,這些個早起排隊等著拿晨間優惠的百姓,就非要聽到這銅鑼之聲才覺得心頭暢快。 雖然也有別的店家模仿著放上這麼一面銅鑼,但不知怎的,都敲不出這個勁頭。 旬湛推開半扇窗戶,看著樓下蜂擁而入的客人,眼尾挑起饒有興趣的弧度。 謝南星,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房門被從外推開,沈燼墨手裡拿著謝南星晨間出門之時穿著的披風,坐在了軟凳之上。 墨平給兩人續上茶水,在沈燼墨暗示之下出了房門,隱蔽的守在五樓入口之處。 知曉沈燼墨是極其討厭迂迴寒暄之人,旬湛便直接開門見山,挑明來意:“沈燼墨,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東宮婚宴你想做何事?” 沈燼墨現在並不抗拒和旬湛同行一程,但他並不想將其稱呼為合作,他沈燼墨不需要、也不能和任何人合作。 這洛安的任何一個人,於他而言都只是借勢而已。 旬湛抬頭與沈燼墨對視,說出自己的決定:“我欲讓我兄長將謝南星與夏徹安排在同一桌。” 為何做這番安排,旬湛知曉沈燼墨心底清楚。 夏陵對謝南星有佔有之意圖,他們這些人都心知肚明。 沈燼墨並未出聲,旬湛打量著沈燼墨並未生怒的容色,繼續道:“你的人,我要借用終歸要同你說一聲,你放心,我現在沒有與你為敵的意圖。” 旬湛,亦不可能和這洛安的任何一人成為朋友。 沈燼墨端起手中茶盞,緩緩喝了幾口茶:“謝南星知道此事嗎?” “你若應允了我必然會找合適的人同他去說。” 旬湛見沈燼墨又沉默了,便只得有一次主動開口:“沈燼墨,最後的江山之主只可能有兩人,到底是屬於夏徹還是屬於小九,並不會由你我來決定。” “到達終點之前你我要做的事情都是要除掉其他多餘的選擇。” “不。”沈燼墨平靜的否定:“你排除異己的事情,我並不感興趣。” 旬湛有些許詫異,但並未顯於容色:“那夏陵,你總想殺吧?” “夏陵不用我來除。”指尖敲動桌子,沈燼墨很是大方給了旬湛一個驚喜:“黎源,是皇上的人。” 旬湛那雙透著不正經的眸子,霎那間正經了起來:“他是皇上的人,他卻慫恿夏陵去殺謝南星?” 沈燼墨覺得這洛安的人,還是把夏陵想得太好了。 沈燼墨直白的將真相拆開:“皇上想要的是讓我和東宮結怨,越深越好,死一個謝南星罷了,在他眼裡算不得什麼。” “畢竟如今的我回不了頭,有沒有謝南星,我都只能當他腳下的狗。” 雙手合攏並於桌胸前,旬湛指尖微不可聞的抖了抖。 這滿朝文武,天皇貴胄在夏弘眼中不過是工具罷了。 他不信沈燼墨,不信旬湛,不信夏陵,甚至於夏域,指不定也是他為了束縛年少不可得之人的工具。 旬湛驟然意識到,若他依然將目光侷限在這奪嫡之爭的一畝三分地上,那夏域來日的處境,也不過是夏弘手裡的玩意。 一如現在的夏陵。 原本要遊說沈燼墨的人,反被沈燼墨遊說。 他並未誆騙旬湛,他只是將遮在旬湛頭上的天,打破了而已。 “你把謝南星和夏徹安排到同一張酒桌的事情,我沒有意見,但若是謝南星不願意,那你這事就不能做。”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沈燼墨帶著墨平離開的雙星樓。 暗室的房門被開啟,所有日頭盡數灑在旬湛身上,將旬湛曬出了幾分慵懶。 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他知道沈燼墨要做什麼了。 而他,願意送沈燼墨這一程。 於旬湛來說,夏徹亦是夏域的對手。 從日升坐到日落,旬湛從暗門離開了雙星樓,漫無目的的騎著馬去了洛安郊外。 農人春耕,沒有那閒時出來遊玩,而這洛安有權有勢的人家卻極其悠然自得。 旬湛隨意找了一處人少的荷塘坐下,沒過多久一身著男裝的女子便出現在了旬湛三丈之遠的地方。 若單純透過這種容顏,壓根認不出這人:“您還是來了。” 陳蘿輕輕應聲:“是,如旬公子所願。” 一尾鯉魚從荷塘挑起,咬下一片翠綠:“您瞧,這魚也得跳出池子,才能吃到旁人吃不到的東西。” 陳蘿淺笑,問:“旬公子是想讓我家中人吃到那獨一無二的東西,還是想讓你想護的人吃到。” 和陳蘿打交道,比沈燼墨或夏徹輕鬆太多,所以旬湛選擇了陳蘿,而非夏徹:“不管是誰吃,總得先跳出池子,您說是不是?” 陳蘿轉頭與旬湛對視:“可不跳出池子,亦不見得會死。” “您錯了。”旬湛笑著搖頭:“這水裡暗流湧動,大魚吃小魚是常事,萬一有人投了那毒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