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打量她——難道她對哥哥印象不錯,特地讓丫鬟問的?
周菡頓時醒悟過來,羞惱地照著冰兒腦門拍了一下,嗔道:“瞧你,這麼冒失!”
她雖然害羞,但心裡也確實想知道那個黎將軍的情況,況素性大方,很快就恢復常態,對林聰道:“那天認識了黎將軍和他弟弟,覺得他們都很好,又爽快磊落。我才知道他就是那個在兩軍陣前發誓要活捉南雀公主、並納她為妾的小將軍。我就好奇的不得了,我就問他:活捉就活捉,幹嘛要納她為妾呢?咱們大靖這麼多姑娘,你還怕娶不上媳婦?回頭跟這個仇人同床共枕,你晚上能睡得著?……”
林聰被她一本正經的分析給逗笑了:“黎將軍沒這麼說,是軍士們氣不過南雀公主臨去時的囂張狂妄,才喊的。”
主要是她這個妹妹和黎水氣不過。
冰兒就興奮地問道:“這麼說,黎將軍根本沒打算娶公主,是不是?”
林聰汗顏:“我們雙方是仇敵,怎會結親?說活捉、納妾什麼的,那都是嘴上不饒人。你們不知道,在戰場上,士氣是很重要的。南雀公主當著幾千人的面,說要活捉黎將軍,還要囚禁他一輩子,我們這些手下難道是死人,能不給點反應嘛?”
周菡氣鼓鼓地說道:“那是!是該罵回去。”
冰兒也憤憤地說道:“她一個女孩子,不在家好好待著,跑到戰場幹嘛?活該被捉。”
林聰再次汗顏:心道人家可不就是好好在國內待著,是他們跑到人家家裡把人給擄來的。
周菡打斷冰兒的話,問林聰抓南雀公主的經過,以及拿公主要挾孔雀王和南靈王、索取贖物的經過,隨著林聰的述說,不住讚歎黎章和將士們英勇,對自己沒能應徵入軍頗為遺憾,一再惋惜。
林聰詫異地問道:“難道姑娘當時真抱定決心要投軍?”
周菡訕訕笑道:“也不是啦!我當時沒想投軍的。可是現在我後悔了,覺得跟你們並肩殺敵或許也不錯。”
林聰輕聲道:“軍營裡苦的很,你一個女兒家,真要進去了,可不容易熬下來。”
她每每想起往事,都不知自己和淼淼是怎樣熬過來的。
周菡忙道:“我知道自己這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我是真心敬佩你們,所以才這麼說的。”
怪了,她怎麼跟這個隊長無話不談呢?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陌生男人,應該戒備避嫌。
又說了幾句。看看月上中天,周菡便向林聰告辭,回房歇息去了。
此後一路上,周菡主僕跟林聰等人相處越來越融洽。透過這些軍士,把黎章自投軍後的種種事蹟都瞭解的一清二楚,而林聰也把周家的事摸了個門兒清。連周家有幾個丫鬟婆子都弄得明明白白。
也因此,她發現這個周菡對哥哥頗為關心的樣子。
哥哥有人喜歡她當然高興了,只是,她卻不敢多說一句,一來他們兄妹是流犯。二來哥哥心裡可是有人的,豈會輕易接受其他女孩。
唉!眼下哪裡能想到那許多!
在途不止一日,每到一地。還要知會當地官府,免得造成誤會,便是快馬加鞭,也在二月下旬才趕到湖州境內。
先繞道湖州府城見過知府大人,並接到兵部轉達的軍令——這是顧將軍就此事奏請朝廷,皇帝命兵部傳達的批覆。
有了這批覆,他們此行就有了憑據,不算跨境逾越辦公。
在湖州府衙派人帶領下。又過了幾日工夫,二月底,林聰等人才到達此行目的地——清輝縣下塘集。
正是上午辰時。集市上商販鄉民聚集,青石街道上人來人往,甚是繁華熱鬧。雖然不少人臉上帶著愁苦之色。也不乏沿街乞討之人,但比他們一路行來見到的情形要好多了,這裡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安定、祥和!
軍士們發現,到了這裡,不僅他們的隊長沉默了,連那個求學的周公子也變了,好像很緊張的模樣,不住地問“書院在哪裡,還有多遠”。
明明已經問過了,帶路的人也回答了,可過一會,她又會念經似的問一遍,讓人十分無語。
林聰身處熟悉的街市,渾身無力,心緒茫然!
她怕一抬頭就看見熟人,還怕一轉眼就看見親人,又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看出破綻,認出自己來。
她不是衣錦還鄉,她還是個流犯!
她也不是榮歸故里,並無欣喜若狂的激動,也沒有塵埃落定的安寧,有的,只是心酸和難過!
慢慢地,她平靜下來,壓住那顆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