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記者再沒有提問,只是坐在位置上整理筆記。
“那人是針對你吧?”回去的路上,魯知夏說。
鄧廷歌說他不知道。他有些迷惑,又好像知道些端倪,在腦海裡一條條地捋最近的事情。
會發生些什麼呢?他茫然地想。這段時間的勞累令他思考問題都遲鈍了很多。那個人知道些什麼?他是衝自己來的還是衝著羅恆秋來的?或者是衝著《久遠》而來?一樁演員的醜聞確實可以拖垮一部電影,他知道太多這樣的例子。
魯知夏見他坐在位置上發愣,推推他:“你這麼沒精神,一會兒別去了吧。”
她和鄧廷歌還要去參加一場晚宴,和陳一平一起見幾個發行方的老總。“不去不行啊。”鄧廷歌的身體往下溜了一點,毫無儀態地垮在車座上,“好累啊,好想回家抱師兄睡覺。”
正在開車的常歡:“……”
魯知夏:“……”
兩個女孩不理他了,嘰嘰喳喳地在前排開始聊天,扔鄧廷歌在後座打瞌睡。
宴會廳裡十分熱鬧,常歡把鄧廷歌弄醒,順帶弄成了一條雪白乾淨的美青年,目送他和魯知夏一起進去了。
陳一平還沒到,鄧廷歌轉了一圈,跟自己認識的人打招呼。他現在也算有一點點指甲蓋大小的知名度了,居然也有人主動跟他說你好,一顆心又驚又喜。逛了一圈下來,魯知夏跟她熟悉的女伴們走了,鄧廷歌又不知道哪個才是發行方的老總,估計不會在這個場合裡出現,還在後面蟄伏著,於是安心吃東西。
吃著吃著,孔鬱從後面拍了他一把:“嗨。”
鄧廷歌一口蝦剛嚥下去,忙轉身和孔鬱面對面。
“羅恆秋沒來?”孔鬱很小聲地問。
“沒來。”鄧廷歌也很小聲地回答。兩個人腦袋湊得很近,地下黨一般對接暗號。
孔鬱問清楚他是來見發行方的,本來想帶著他過去,想了想,又後悔了。“算了,你還是等你的陳導吧。”孔鬱說。
鄧廷歌跟著他才走了兩步向導就反悔了,頓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不是,你這人怎麼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
“我沒放棄。”孔鬱說,“我跟華天的接觸比你多得多。”
鄧廷歌被他突轉的話題弄得十分茫然:“哦。”
他很想說那又怎麼樣,但為免激怒孔鬱,還是不吭聲了。孔鬱和他之前在《巨浪》劇組裡接觸的樣子很不一樣,鄧廷歌心想估計是把我看作情敵了。鄧廷歌前一段時間還將人看作情敵,吃了一些似有若無的醋,現在立場驟然逆轉,他忍不住笑了幾聲。
孔鬱:“笑什麼?”
鄧廷歌:“沒什麼。哎哎,胡慕,胡慕!我在這裡。”
一身白西裝的胡慕剛從人群裡掙脫出來,正拿著杯酒四處張望,聽到鄧廷歌招呼連忙走了過來。他眼睛有點近視,為了美觀又不肯戴眼鏡,正好這兩天拍戲時眼睛過敏連隱形也戴不了,走近之後他才看到鄧廷歌身邊站著個門神一樣臉黑黑的孔鬱,心裡一驚,又一喜。
鄧廷歌上上下下看了胡慕一圈:“你行啊你,這衣服可貴了。誰贊助你的?”
胡慕飛快看了一眼孔鬱,沒見他有什麼表示,小聲說:“我自己買的,沒有人贊助。”
鄧廷歌笑著說:“挺帥的。”
胡慕覺得孔鬱好像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頓時悄悄將腰挺得更直,不太好意思地說謝謝。
他手裡端著杯酒,剛剛在人群之中又被熟識的人勸了兩杯,臉上有一點點紅。孔鬱眼見鄧廷歌又奔著新菜去了,胡慕卻站在自己身邊不動,低頭小聲道:“你還敢喝那麼多?”
胡慕嚇了一跳,酒漿在杯子裡顫抖:“不、不多的。”
為強調可信度,他舉起酒杯認真道:“這是很低度的葡萄酒,而且裡面什麼別的料都、都沒有。”
他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也覺得自己好笑,想起那時的窘狀,尷尬地笑了。孔鬱說那就好,你自己注意一點。胡慕心裡有些高興。他覺得孔鬱跟鄧廷歌似乎很熟悉,孔鬱對自己的這幾句關心也許只是連帶著的,是和鄧廷歌聊天之後的餘韻,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但他心裡很愉快,頓時覺得這連爵士樂也顯得過分喧鬧的會場霎時間可親可愛起來。
正想再說些什麼時,門口又熱鬧了一陣。胡慕回頭正好看到包嘉樹領著幾個年輕的演員笑眯眯地走進來,滿臉春風。
他躲包嘉樹躲了好幾天,現在猛地一見,方才被孔鬱勾起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