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已經消失在公路盡頭。他似有所悟地掏出要教官臨別時給的那張名片再次瞧了瞧,很認真地重新放回口袋。
三年的時間裡,古城鎮的變化可謂是日新月異。擴寬的街道變得非常整潔,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標誌著這個城市已經走進了新時代。
眼花繚亂的街道美景並沒有吸引單思華過多的留戀,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向著家的方向疾行。
走進凡秀路,單思華的心一下子跳得好快。前面就是遊麗的家,已經看得見那扇大門了。
三年前的瘋狂一幕立刻浮現在腦海,單思華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他多想馬上衝進大門,對著朝思暮想的人兒來一番痛徹心扉的懺悔。
看看自己身上破舊的衣服,單思華打消了馬上進去的念頭。按捺住“怦”“怦”的心跳,他加快腳步向自家的三合院走去。
沒有任何變化的三合院讓單思華倍感親切,變化的是鄰居們眼神裡多了一絲隱藏的異樣。
鄰居們眼光裡隱藏是鄙視,還是憐憫,單思華也懶得去深究,他關心的只是該如何去面見遊麗,見到遊麗後又該如何向她表達內心的懺悔。
儘管單思華把凌亂的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但在爸爸下班回來的時候,卻沒能在他眼神裡看出半點的驚喜之色。
“你回來了?”爸爸黑著臉,淡淡吐出幾個字,轉而自顧忙活,沒有過多理會。
或許是自己犯下的錯太可恥,讓爸爸的心傷得太深,每天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爸爸的感情早已麻木了。
這樣想著,單思華並沒有在意爸爸的冷寞,而是更加熱情地幫爸爸忙著家務。
直到吃過晚飯,一直保持沉默的爸爸才開始說第二句話。
“在裡面過得怎樣,苦頭吃得不少吧?”爸爸淡淡地問了一句,眼睛卻沒有望著單思華,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單思華憨笑了笑,沒有回答。不堪的往事就讓它隨風而去,不要再提。這是當年金四曾經說過的經驗談,亦是單思華現在處事的準則。
“對了,我不在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家找過我?”單思華換了個話題,他很希望能從爸爸的回答中聽到遊麗的名字。
“哪裡有人?我一天都在單位,有人來也見不著。”爸爸緩緩吐出這句,言語中竟透出一絲滄桑。
看著爸爸黑瘦的臉,再聽聽這滄桑的語氣,單思華突然覺得,爸爸真的老了好多。
都怪自己貪圖一時之快犯下大錯,讓爸爸跟著被人瞧不起。滿懷愧疚的單思華明白,爸爸就快要退休。
爸爸已經操勞了一輩子,自己應該挑起生活的擔子了。
單思華暗暗拿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出去找工作。但在找工作之前,得先找到遊麗。
第二天早上,收拾妥當的單思華懷揣激動,準備去遊麗家表達自己的懺悔。為此,他特意挑選一套乾淨的衣服,並在街上買了些禮物。
好不容易來到遊麗的家門前,忐忑不安的單思華猶豫再三,終於將手指按向防盜門邊上的電鈴。
經過昨天晚上的徹夜思考,他已經想好了很多見到遊麗時應該說的話。儘管作了充分的準備,可真正站在這門口,他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
站了差不多半分種,門內沒有動靜。
單思華將沉重的禮品口袋換了隻手來拎,再次按響門鈴。
又是半分鐘過去,依然不見有人出來開門。
難道是沒聽見?
等得心焦的單思華忍不住騰出手,輕輕敲了幾下鐵製的防盜門。
等待的時間特別難熬,又過了幾十秒,門內依然寂靜無聲。
單思華還不死心,再次用力敲響鐵門,同時開口喊道:“有人嗎?屋裡有人嗎?”
拳頭用力砸在鐵門上發出“砰”“砰”的巨響,在靜靜的過道里分外刺耳。
遊家的門沒有開,對面的門卻開了。一箇中年女人探頭不滿地喝了一句:“你敲啥,莫把我屋頭的小娃吵醒了。”
等了半天,終於有人出來說話,單思華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當即客氣地向中年女人詢問遊家的近況。
“早就搬走了,現在是別人在住,你莫要再亂敲了。”
聽說單思華是來找遊家人,中年女人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鄙夷,臨關上門的時候又補了一句:“聽別人說遊家那女被她同班的男同學搞了,哪還有臉在這裡住。”
中年女人輕輕關上鐵門,單思華的心一下跌到了深淵,幾乎拿不穩手裡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