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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安灼拉說:“菜市場那邊還沒有。蒙德都街無人看守,而且從佈道修士街可以通到聖嬰市場去。”

人群中另一個聲音指出:“在那兒就會被抓起來。我們會遇到郊區的或正規的自衛軍,他們見到穿工人服戴便帽的人就會問:‘你們從哪兒來?你不是街壘裡的人嗎?’他們會叫你伸出手來看,發現手上有火藥味,就槍斃。”安灼拉並不回答,他用手碰了碰公白飛的肩膀,他們走到下面的廳堂裡去了。

一會兒他們又從那兒出來。安灼拉兩手託著四套他吩咐留下的制服,公白飛拿著皮帶和軍帽跟在後面。

安灼拉說:“穿上制服混進他們的隊伍脫身就很容易了。這裡至少已夠四個人的。”他把這些制服扔在挖去了鋪路石的地面。

這些臨危不懼的聽眾沒人動一動。公白飛接著發言。

“好啦,”他說,“大家應當有點惻隱之心。你們知道現在的問題是什麼嗎?是婦女。請問婦女到底存在不存在?孩子到底存在不存在?有沒有身邊圍著一群孩子,用腳推著搖籃的母親?你們中間,沒見過餵奶母親的請舉手。好啊!你們要犧牲自己,我對你們說,我也願意這樣,可是我不願讓女人傷心落淚。你們願意死,行,可不能連累別人。這裡將要出現的自殺是高尚的,不過自殺也有限制,不該擴大;而且如果你身邊的人受到自殺的影響,那就變成謀殺了。應當為那些金髮孩兒、還有那些白髮老人著想。聽我講,剛才安灼拉對我說,他看見在天鵝街轉角上,六樓的一個小視窗亮著一支蠟燭,玻璃窗裡映出一個顫巍巍的老婆婆的頭影,她似乎通宵未眠,在等待誰。

這可能是你們中間哪一位的母親。那麼,這個人應該趕快走,快回去向他母親說:‘媽,我回來了!’他只管放心,我們這裡的工作照樣進行。當一個人要用勞動去撫養他的近親時,他就無權犧牲。否則就是背離家庭。還有那些有女兒的和有姊妹的人,你們考慮過沒有?你們自己犧牲了,死了,倒沒什麼,可是明天怎麼辦呢?年輕的女孩子沒有面包,這是可怕的。男人可以去乞食,女人就得去賣身。呵!這些可愛的人兒是這樣的優雅溫柔,她們戴著飾花軟帽,愛說愛唱,使家裡充滿著貞潔的氣氛,好象芳香四溢的鮮花,這些人間無瑕的童貞說明天上是有天使的,這個讓娜,這個莉絲,這個咪咪,這些可愛而又誠實的人是你們所祝福而且為之驕傲的,啊老天,她們就要捱餓了!你們要我怎麼說呢?人肉市場是有的,這可不是單憑你那雙在她們身旁發顫的幽靈的手就能阻止她們進入的!想想那些街巷,想想那些擁擠的馬路,那些在商店櫥窗前面來來往往袒胸露臂墮入泥坑的女人吧。這些女人以前也是純潔的。有姊妹的人要替姊妹們考慮。窮困、賣淫、保安警察、聖辣匝祿監獄,這些嬌小美麗的女孩子因此而墮落,她們是脆弱的出色的人兒,靦腆、優雅、賢慧、清秀。比五月的丁香更鮮妍。啊,你們自己犧牲了!啊,你們已不在人間了!好吧,你們想把人民從王權下拯救出來,但卻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了保安警察。朋友們,注意,應當有同情心。女人,這些可憐的女人,大家經常習慣於為她們著想。我們對女子沒受到和男子同等的教育感到心安理得,不讓她們閱讀,不讓她們思考和關心政治,你們也禁止她們今晚到停屍所去辨認你們的屍體嗎?好啦!那些有家室的人要發發善心,乖乖地來和我們握手,然後離開,讓我們安心工作。我知道,離開這兒是要有勇氣的,也是困難的,但越困難就越值得稱讚。有人說:‘我有一支槍,我屬於街壘,活該,我不走。’活該,說得倒痛快。可是,朋友們,還有明天,明天你已不在世上了。而你們的家庭仍在。有多少痛苦呀!你看,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面頰象蘋果,一邊笑一邊咿呀學語,吻他時你會感到他是多麼嬌嫩,你可知道他被遺棄後又會怎麼樣?我見過一個,很小,只有這麼高,他的父親死了,幾個窮苦人發善心收留了他,可是他們自己也經常捱餓。小孩老是餓著。這是在冬天。他一聲不哭。人們見他走到從沒生過火的火爐旁,那煙筒,你們知道,是塗上了黃粘土的。那孩子用小手指剝下一些泥來就吃。他的呼吸沙啞,臉色蒼白,雙腿無力,肚子鼓脹。他什麼話也不說。人家問他,不回答。他死了。臨死,人家把他送到納凱救濟院,我就是在那兒看到他的,當時我是救濟院的住院醫生。現在,如果你們中間有當父親的,星期天就去幸福地散步,用壯健的手握著你們孩子的小手。請每個父親想象一下,把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這可憐的小娃娃,我還記得,好象就在眼前一 樣,當他赤身露體躺在解剖桌上時,皮下肋骨突出,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