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樣子。你知道啦,女生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白馬王子嘛,所以剛開始沒有任何感覺,當時是因為一份暑期工,他是出版公司的經理,戰戰兢兢畫了一下,被他選中。後來我們成了同事,謝立文大我兩歲,他對人很溫柔,願意去幫人,看很多書,是個很有思想的人,我們心靈的交流是很多的。有一天我突然問他:‘喂,你可不可以做我經紀人啊?’他說:‘好啊。’便開始幫我賣畫,他寄給一些出版社,後來有雜誌回覆,就是一家叫《小明周》的雜誌。”
1992年,麥兜的弟弟麥嘜在《小明周》出現,之後開始畫麥兜,然後是春田花花幼稚園、校長,再後來謝立文寫劇本,就有了電影。“故事都是謝立文一個人寫的,他寫故事很快,躲在一個地方,一個星期就能完工。我負責畫,醞釀的時間會比較久,走來走去弄很久,但可能十來分鐘我就畫好了。開始的時候用水彩,現在用電腦。我們一直這樣合作,那是不是就代表他是主腦,我只是實現他想法的工具呢?又未必,就好像做唱片,他是製作人,寫故事,負責怎麼賣,我呢就負責怎麼唱,唱歌的人也很重要,要投放感情,有唱歌人的用處。”
“我們之間是很坦誠的,其實按道理,本來是應該他去接受採訪的,可是他覺得訪問好麻煩,不去,難道兩個人都不去麼?我耳朵軟,說著說著就變成我去了。是啊,我應該去問問他,為什麼不是他去接受採訪,而是要我去?其實謝立文很會說,他說的東西更深刻。”
四
麥家碧的辦公室很大,甚至還專門闢了一間很港式的茶餐廳,裝著吊扇,窗外有綠色的樹影,愛人寵她,同事敬她,生活如意。“我確實算很順的那一種人,我的同學會畫各種各樣的風格,但老實講我就那麼一種風格,我沒有什麼能力,很容易受傷,沒有攻擊性,我所有的缺點就是我的優點。我常常覺得無能為力,我不會拿著自己的東西去秀。我怕醜到死,比如說這次電影宣傳,要即時錄影,我的頭上會冒汗,我曾經問謝立文,為什麼宮崎駿不用宣傳,他說因為人家是宮崎駿啊!”
“我和謝立文就是典型的宅男宅女,我們都是待在家裡不願意出去的人。我在家裡從來不會覺得悶,我會騰來騰去,發下呆啊,澆一下花啊,無所事事。比如前幾天我在想,如果我不畫畫,我會幹什麼呢?我很想在地鐵裡做一個維持秩序的人,手裡拿根棍子,很神氣,或者就在街市做一個小販,又或者是計程車司機。”
那你給謝立文洗襪子麼?
“我們都是自己管自己,我們是分得很開的,我不管他,他也不管我。”
“每天早上起床,我都要花很多時間做我的早餐,一片小小的多士、一顆車厘子、一塊餅乾、五顆肉丸、幾片水果、一片面包、一堆雞蛋……總之我希望每樣東西都小小的,但每一口都不一樣。”
那麼有童心,為什麼不生小孩?
“二十歲三十歲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有這個嚮往,我比較喜歡小朋友,但是隻限朋友的小朋友。有時朋友帶小朋友來我就玩一會兒,我在想自己可不可以負起那麼大的責任,承受那麼多痛苦,再加上我的體質很弱,所以我和謝立文已經有共識,肯定是不生了。其實你發現沒有,我對我最中意的東西都在下意識地保持距離,麥兜是一隻豬,但是我到現在也沒有見過真正的豬,麥兜的理想是去馬爾地夫,可是我到現在也沒有去過馬爾地夫,我想我最喜歡的東西永遠在我的想象裡,那樣更好。”
麥家碧在香港是個異數,她很單純,但也賺到了錢,她很無用,但總算成功,有錢了她也不買樓。“就算很有錢,我的生活依然是這樣。”她的畫室裡掛滿了畫,有一張豐子愷的《月上柳樹梢》,是真跡,算是最值錢的東西。
她是我見過的最清澈的女人,單純而天真,過著異常簡單的生活,和普通香港女孩一樣,買衣服去百德新街,逛、D…MOP,偶爾也去連卡佛。只買韓國牛仔褲,因為碼夠小,買鞋很困難,三十二碼半,希望老的時候是一個留著冬菇頭,細細粒的婆婆仔,能住在杭州西湖邊上,繼續畫畫。
畫畫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方式,因為只懂這種表達。“謝立文說畫畫是一件孤獨的事,其實對我來說,畫畫不一定孤獨。畫畫對我來說就是一個人專心和上帝在一起,是一件好個人的事。謝立文和同事看到我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看書,笑,嘆息,他們就知道我在畫東西。狀態特別不好的時候,我會跪下向上帝祈禱:給我吧,給我吧。我是一個基督徒,最喜歡《聖經》裡這一句:我們愛是因為神先愛我們,這是我們活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