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櫻滿頭大汗,渾身上下彷彿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出了一身汗之後腦子不那麼疼了,只是還沒什麼力氣。
她病懨懨的在銀蘭的攙扶下坐起身來,虛軟的身子靠在引枕上,“好一些了,外頭怎麼了?這麼吵?”
銀蘭向來笑意盈盈的小臉也多了幾分嚴肅,她坐在床邊將藥碗端上來,一口一口喂顧櫻喝藥,“也沒什麼,是胭脂和大姑娘身邊的豆蔻吵起來了。”
顧櫻喝藥的動作一頓,秀眉蹙起來,“胭脂不會無緣無故跟人吵架。”
銀蘭面露擔憂道,“是劉氏家那個侄兒劉漸仁今日到伯府了,伯爺親自去接的人,傍晚進了劉氏的謫雨居,晚膳的時候,老夫人親自宴請了他,本來李媽媽來請姑娘去陪客的,只是那時候姑娘病重正睡著,奴婢把她打發了。”
“但大姑娘知道了劉漸仁的事兒,便想來瞧姑娘的病,奴婢想著她不懷好意,定不是來看姑娘的,肯定是藉著劉漸仁到來的時機,來落井下石,便自作主張攔著不讓她進來,哪知,大姑娘便讓豆蔻硬闖。胭脂脾氣大,就跟豆蔻打起來了。”
“陪客?”顧櫻紅著眼睛咬牙切齒,氣得咳了好幾聲,“這種話,是一個做祖母的人該說出來的話嗎!”
“是啊……”銀蘭疼惜的瞧著床上雪雕玉砌一般的小姑娘。
她在大戶人家這麼久,就從來沒過家裡的長輩讓府裡的黃花閨女出去陪客的。
而且那人長得奇醜,大腹便便,一臉的橫肉,笑起來的樣子特別猥瑣噁心。
自家姑娘神仙樣的容貌,要真是配了這樣的未來姑爺,還不知未來會怎麼樣呢。
顧櫻呵笑一聲,半個身子傾在床邊,小臉氣得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讓胭脂給我好好攔著,千萬別讓顧嘉踏進我暮雪齋半步。”
銀蘭忙道,“好,奴婢也去攔著。”
顧櫻仰著脖子重新躺回枕上,胸口氣得劇烈起伏,緊緊的聽著外面的吵鬧聲。
“二妹妹,你躲著做什麼?你未來夫君都來看你了,你怎麼還龜縮在房間裡不出來啊?”
“不過二妹妹別擔心,在劉表兄跟你的婚事定下來之前,劉表兄哪兒也不去,就在咱們府中住下,二妹妹身子受了風寒,下不了床也沒有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見面不是?”
“劉表哥很喜歡二妹妹,恨不得馬上就把二妹妹娶回家去,我聽說劉表哥最會疼人的,二妹妹只要嫁過去,定能三年抱兩!”
“大姑娘這張嘴真是厲害!”胭脂的聲音怒氣衝衝的響起,“那胭脂也祝大姑娘和江姑爺,百年好合,三年抱兩,不孕不育,兒孫滿堂!”
顧嘉氣急敗壞,“大膽賤婢,你敢罵我!”
“我就罵你怎麼了!今日你要再敢多罵我家姑娘一句,我就能撕爛你的嘴,就是我被押到老夫人那兒去,我也是不怕的!”
“胭脂,你淡定。”
“我蛋定不了!我今日就是死,就是從這兒跳下去,也絕不會放大房這幾條野狗進我們暮雪齋的門!”
“好啊!好個奴大欺主!胭脂你給我等著!等你家姑娘嫁給劉表哥,跟表哥那一院子的女人爭風吃醋,到時候有的是你的苦日子受!”
顧櫻閉上眼,捲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
她沒想到劉漸仁來得這麼快,她又正好生了病,得罪了趙世子。
不過,顧嘉膽敢如此囂張,她又豈會讓她好過。
她唇邊盪開一抹冷笑,面色平靜的聽她在外面胡言亂語。
顧嘉到底是沒能進暮雪齋的院子。
胭脂回來在顧櫻身邊哭了一回,顧櫻摸摸小丫頭的頭毛,安慰她,“別擔心,你姑娘便是死,也不會嫁給那個姓劉的。胭脂,你想不想讓顧嘉不痛快?”
胭脂重重點頭,“想!”
顧櫻眸光沉冷,微微一笑。
當晚,顧嘉的蒼梧軒裡發出好幾聲驚恐的慘叫。
第二日,胭脂樂呵呵的回來稟告訊息,“姑娘實在是高,銀珠把血水撒到大姑娘房頂之後,那血珠子一點一點從房頂滲透滴落到大姑娘的床頂,差點兒沒把她半條命都嚇了去!真是太活該了!”
顧櫻身子稍微好些了,睡了一晚上,太陽穴稍微還有些疼,今日還需要喝藥。
銀珠又去了沐風齋,銀蘭端藥進來,從顧櫻口中得知顧嘉殘害了自己的同胞姐姐之後,憤恨的沉下臉,“姑娘,你還是心慈手軟了些,這種事兒怎麼不早早的去老夫人面前揭穿了她呢。”
顧櫻慢悠悠的喝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