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櫻眯了眯眼,眼疾手快的往後一閃,胭脂順勢擋在她身前,下巴一揚,“老夫人,奴婢是個沒臉沒皮的人,您要是再敢上前碰我家夫人一根汗毛,就別怪奴婢不認人!”
顧老夫人胸口劇烈起伏起來,一雙老眼瞪著顧櫻,冷厲得可怕,“好啊,你這孽種嫁了人就翻臉不認人了?”
顧櫻輕笑,“也沒有不認您,只是日後不再與東平伯府來往罷了。”
顧老夫人又怒了,“顧櫻!”
顧櫻笑盈盈的,沒有半點兒生氣模樣,“祖母再叫也沒用,我嫁進了國公府日後便姓趙,也輪不到你姓顧的來管。”
顧老夫人連連冷笑,火氣充斥在胸口,老臉漲成豬肝色,“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後你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可別屈尊降貴的踏進我顧家半步!”
老夫人吼完,整個長風閣都尷尬的靜了下來。
白日裡,世子去了城防營,院裡院外伺候的人齊刷刷的繃緊了神經,畢竟長風閣裡這位地位不同凡響,尤其是那肚子裡還懷著國公府的小世子,誰也不敢掉以輕心讓顧老夫人傷了她。
很快,十幾個丫頭婆子都圍攏了過來,胭脂和海棠兩個更是怒目而視的與老傢伙抗衡著。
顧老夫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嘴唇抿成了一條緊繃的直線,“我可是你祖母,你竟敢這般對我?!說出去你還要不要臉了!”
顧櫻知道她不敢在國公府撒野,嘴角含了個淡漠至極的微笑,靜靜的望著她。
顧老夫人被那雙澄澈的眸子看得一陣心虛,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開口大吵大鬧。
顧櫻唇邊冷笑淡淡暈開,她拍了拍胭脂的肩膀,從她身後走到祖母眼前。
長到十七歲,她沒敢這般正眼正視過她。
直到今日,她注視著這雙充斥著憤怒怨恨怨毒的老眼,實在想不通自己當初為何要死心塌地的去討好她,去討好大房。
她終於醒悟了過來,心口壓著的那塊巨石也終於落了地。
“祖母。”
顧老夫人死死盯著她。
顧櫻輕笑,漫不經心的說,“說起來,我前幾日與父親通訊了。”
顧老夫人身形一震,僵硬的動了動眼眸。
顧櫻沒忽略她眼底的慌亂,繼續笑道,“父親說,他今年冬天會回來看望我和阿寧。”
顧老夫人嘴唇輕顫,張口結舌,“你……”
顧櫻眉眼清麗,喟然嘆道,“到時候,祖母也一起來吧,一家人總要團圓不是?”
此話一落,她最敬愛的祖母落荒而逃,臨走前,只留給她一個倉皇無措的背影。
顧嘉像個孩子一樣的哭鬧起來,她捨不得長風閣裡好吃的糕點,又看上了國公府裡那盞漂亮的琉璃燈。
“我的!都是我的!這些都是我的!”
她吵著鬧著要將琉璃燈據為己有。
顧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抬手將那盞琉璃燈碎在顧嘉面前,眼裡沒有半點兒波瀾起伏。
在這樣的目光下,顧嘉嚇得尿了褲子,泛著臭味兒的尿液從裙襬底下蜿蜒出來,流了好長一路。
“啊!”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臉上精緻的妝容變得更鬼一樣。
顧櫻只覺得心中暢快,顧嘉的狼狽取悅了她,她不會讓她死,只會讓她就這樣一輩子屈辱的活下去。
讓人將顧嘉扔出國公府後,顧櫻便徹底與東平伯府斷了來往。
世子回府後聽說了此事,誇她做得漂亮,夜裡替她揉了痠疼的腰背,還親自為她沐浴洗髮。
她平日裡也沒別的事兒,還是如往常一般,閒暇時與林氏學醫打理藥草。
沈如許安分了許多,幾乎不到她跟前湊熱鬧,只是偶爾會在靈犀閣碰到她,說不上兩句話,她便急匆匆的走了。
林氏說,她最近在外面開了間藥鋪,替人看病抓藥,看起來倒是踏實了許多。
海棠時常跟著沈如許,她的所作所為,事無鉅細,皆會來報。
因而她並不擔心她會在背後使什麼陰招,反正長風閣的地界,她幾乎進不來。
倒是蘇和近來到府裡做客的時候多了些。
他去常州調查綰妃故鄉的那場火災,途中遭遇刺殺,在救人的時候不小心被毒瞎了一雙眼。
外頭的大夫都看不好,只有林氏能治。
林氏給他治療的時候,他還志得意滿的誇自己適應力好,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聽覺變得更加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