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自來水來幫助面板驅散過多的熱。可以擦拭(用海綿)全身,但應特別加強一些體溫較高的部位,例如腋窩及鼠蹊部。將海綿擠出過多的水後,一次擦拭一個部位,其他部位應以衣物蓋住。體溫將蒸發這些水分,有助於散熱。
謝南迴思考了一兩秒,去藥箱裡找到海綿,片刻後,端著一盆冷水回來。
海綿浸足水,謝南迴伸手把它撈出來,居高臨下地站在許蒲床前,為難地比劃一陣,不知道如何下手。
擦拭全身……謝南迴一本正經地咀嚼著這句話的隱藏條件——首先要脫光衣服。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謝南迴猶豫著,很快又找到了充分的理由說服自己:都是男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許蒲只覺自己正頭下腳上地泡在這片紅色的汪洋中,滾燙的液體貼在他赤裸的面板上,呼吸間黏稠的紅色液體被擠壓到肺部,身體在持續發熱,感覺非常的不好。
他能夠清晰地意識到他正在做夢,夢境某種程度上反應了身體的狀況,所以他推測,他可能因為著涼,而正在發燒。
他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具死屍,每一個根骨頭都很沉重。隨波逐流地顛簸著。夢境中的紅色汪洋不知道是由什麼物質組成的,張力很小,完全無法著力。他只能順著流向飄,經過的地方,液體裡時常有他看到過的那種方形外殼的奇怪物體升起。
許蒲覺得他現在簡直就像深處於後現代抽象畫作描繪的場景中,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這種詭異。那其形態奇怪的物體隨處可見,許蒲不由猜想,這片紅色汪洋就是孕育它們的地方。
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直覺。
也許直接說是預感更加恰當,這兩個字本身具有的權威性並不是“直覺”那個檔次的。如果他沒有因為在陽臺上凍了一晚上而發燒,他也許就根本不會做這個帶有強烈預言色彩的夢,人在精神脆弱的情況下才會更加敏感。他入手這行近三個月,勤勉地做了許多的功課,又有大神親自指點,要推測出這個觀點並不費力。許蒲又想,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夢,也許以他的身體素質,還不至於到發燒的程度,這是不可分割的兩者。
他對這些由紅色液體中孕育出的形態奇怪的物體有種無法言說的排斥,這是本能上遇到危險事物時的訊號。他又隱隱有種熟悉感,這種熟悉感並不是來自於視覺,而是語言,他似乎曾經聽到過和這些物體相似的描述。
到底是什麼呢?
許蒲任由自己在紅色的液體中下沉,反正也死不了,這種感覺也挺奇妙的。
方形的外殼……殼……殼衣……
那一瞬許蒲彷彿抓住了什麼,稍縱即逝的靈感閃過,許蒲睡眠中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記憶的齒輪緩緩向後推動,牽動所有相關聯的記憶,篩選後很快得出答案——
沒有細胞結構,只有蛋白質外殼和DNA或RNA組成的另一種理論意義上的生命。
病毒,埃博拉病毒。
許蒲只覺胸口處重重一跳,全身血液霎時湧上來,聯動的腎上腺素也在同一時刻狂飆,心臟瞬間縮緊——他和唐詩詩都夢到了同一種東西,這說明了什麼?
他突然覺得逐漸升高的體溫已經無法忍受,煩躁的情緒已經影響了他的自制力和判斷力,他在紅色液體中不住撲打,企圖降溫,但毫無用處,只是讓他精疲力盡。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雨。
許蒲順著雨絲向上看去,他這才注意到夢境中的天空,也是帶著一絲薄紅的顏色,像是一層細膩的面紗,覆蓋住了原有的清遠,生出一絲別樣的妖冶和誘惑。
雨水不斷落下,打在他的赤裸的面板上,沖走原來覆著的紅色液體,許蒲頓時覺得清涼不少。
應該快醒了。許蒲看著這場從天而降的雨,他的意識已經開始出現了鬆動。
謝南迴認真地注視著躺在床上的許蒲,他上身赤裸,剛剛擦拭過肌膚微微泛紅,肩膀、腰身的形狀都很優美,身體的線條流暢,並沒有過多的肌肉,但是骨肉均勻,身材非常的健康,也非常的悅目。
突然間,許蒲的眉猛地折了一下。
謝南迴這才收回帶著研究的目光,彷彿突然清醒過來一樣,急忙起身去為許蒲倒水。
等他在陽臺吹了片刻冷風,端著一杯溫水回來時,卻看到許蒲已經坐起來,正低頭專注地盯著手機。
他將水杯輕輕放在床頭邊的櫃子上,低聲提醒:“你剛醒,不要急著用手機。”
許蒲沒有回答,他找到一個頁面,把手機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