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不快把你的同黨供出來!”洪秀全仍是緘口不語,可把張慎修氣壞了:“你這個賊骨頭!看來,不用重刑,你是不肯招認的。來呀,槓子伺候!”
洪秀全自從創辦拜上帝會的那天起,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這時,就見眾衙役答應一聲,把刑具備好,過來幾個人,把他拖到刑具跟前。七手八腳綁到刑具上,雙腿跪著,兩臂放平,把一根硬木槓子壓到腿肚子上,兩個衙役分別用腳蹬著槓子的兩端,還有兩個衙役按著肩頭。掌刑官單腿跪地說道:“請大老爺驗刑!”張慎修對秀全說:“罪犯!你要不招的話,本縣可要用刑了。別說你是父精母血的肉人,你就是銅打鐵鑄的,也會把你壓扁!”衙役們也跟著威喝:“快招,快招!”
洪秀全已橫下了一條心,就是死在刑下,也不招認實情。他想:自己死了,還有馮雲山、楊秀清眾位弟兄呢,拜上帝會照樣會存在下去,早晚也會把你們這些狗官斬盡殺絕!想到這裡,洪秀全毫不猶豫地說:“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叫我供誰?”張知縣一聽,更怒了,吩咐差役:“給我壓!”“喳!”用腳蹬槓子的那兩個差人答應一聲,站到槓子上,使出全身力氣,就往下壓。洪秀全只覺著像有座大山壓在腿上,好像鋼刀刮骨剜肉,痛入骨髓,不由得慘叫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張慎修冷笑一聲,吩咐道:“住刑!”然後,命人用火紙把洪秀全燻醒,又問秀全:“有招無招?”洪秀全滿頭都是汗水,氣喘吁吁,低聲說道:“沒有什麼可說的!”張慎修怒吼道:“我看你的嘴能硬到幾時?來人,再給我壓!”“喳!”衙役答應一聲,重新用刑。洪秀全又慘叫一聲,背過氣去。
張慎修一看洪秀全接連昏了兩次,再也不敢用刑了。為什麼?他怕犯人受刑不過,當堂死掉,給他增加麻煩。尤其,他知道這是一件大案,問出實情來,他可以升官受賞;倘若犯人無供致死,他是要受到朝廷處分的。所以,他忙命衙役松刑,把洪秀全放到地上搶救。衙役們用火紙燻了好半天,洪秀全才甦醒過來。
這時,洪秀全覺著自己的下肢不聽用了,稍微動一下,就疼出一身汗來。心想:雙腿可能是癱瘓了?
張慎修命人把洪秀全暫時押下去,又命人把胡以晃押上堂來。胡以晃站在堂下把頭一揚,一句話也不說。張慎修一看:嚄!都夠橫的。他急忙高聲喝問:“見了本縣因何不跪?”胡以晃冷笑著說:“我胡以晃上跪天,下跪地,在家跪父母,出外拜聖賢,像你這樣的昏官,何值一跪!”“大膽!”氣得張慎修鬍子直撅:“你勾串罪犯洪秀全,倡邪教,亂綱常,圖謀不軌,觸犯了王法。今日見了本縣,敢不低頭?”胡以晃笑道:“拜上帝會乃是洋人傳入中國的,兩廣一帶信奉洋教的大有人在,為什麼不許入教?請問大老爺,這國法王章之上,哪一條有加入洋教就是犯罪的規定?”“這……這……”這幾句話,把張慎修問得直嘎吧嘴。胡以晃又說:“洋人到處傳教,還受朝廷的保護;為什麼不許我們百姓信奉洋教?”張慎修無理狡辯:“洋人是洋人,百姓是百姓,決不能混為一談。何況你與洪秀全建立拜上帝會,乃是別有用心。還不招出實情!”胡以晃把頭一晃:“沒什麼可招的!”張知縣大怒,馬上命人把胡以晃拉下去,重打了四十大板。只打得他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胡以晃一聲也不吭,把牙咬得“咯嘣咯嘣”直響,一句實情也沒招認。
張慎修想:我為官以來,審過多少案子,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棘手的人。只好吩咐住刑,暫把胡以晃和洪秀全押入死囚牢內。然後退堂,回到內宅提筆寫了行文,差人送到桂林,申報上憲,請示如何發落。
且說洪秀全和胡以晃,他倆被差人押到桂平大獄,推進死囚牢內,二人一看:牢房實在太差了,又溼又潮的亂草鋪了一地,牆角上放著一隻便桶,散著臭氣,屋內蚊蠅亂飛,地上老鼠奔跑,到處都是鼠糞。這裡哪兒是人呆的地方?洪秀全也不顧是髒是臭了,一頭扎到亂草堆上,咬牙忍痛沉沉地睡去。胡以晃靠個牆角趴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痛苦。
黃昏以後,進來個獄卒,點起油燈,照得牢內昏昏暗暗,真好像十八層地獄一般。獄卒拎來半桶牢飯,兩個人誰也沒吃。這時,秀全已經清醒過來。他一不後悔,二不害怕,只替胡以晃難過。他想:我和胡以晃本來沒有什麼交情,是經錢江引見才認識的。見面還不到一天,就連累他貪了官司,覺得很對不起他。本想對他說幾句安慰的話,又想不出說什麼好!胡以晃倒滿不在乎,心裡只有一個“恨”字。恨滿清朝廷腐敗透頂,恨這幫昏官為虎作悵,只恨得他光咬著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