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她還有什麼指望?!
她俯身看看身上藍素緞石青鑲邊的袍子,彷彿從那靛青的顏色裡看出了腐爛的氣息,“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人的破衣裳,也敢往本宮身上穿,快給我撕了,撕了!”
她歇斯底里地撕扯著身上的衣裳,內務府的奴才見人下菜碟兒,就連身上穿的衣裳,到她這裡也只有最最普通的潞綢素緞,以前織金妝花的蟒緞妝緞連影兒都見不著了。
這些料子也不知在庫裡放了多少年,天長日久,早就漚壞了,如今哪裡經得起她的撕扯,精心養護的長長指甲將那衣裳撕得一條一縷,破爛得不成樣子。
“好好好,娘娘莫急,奴婢這就去給您拿最喜歡的織金鳳舞九天的袍子。”宮女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按住她鮮血直流的手,手上長長的指甲已經斷裂,有幾處還傷到了手指,只是這會兒也沒工夫去處理傷口了,還是得趕緊把娘娘舊日的鳳袍找出來,先安撫住娘娘的情緒再說。
“我要那件正紅織金鳳舞九天的緙絲袍子,底下帶著江牙海水雲紋的。”鈕祜祿氏的情緒好容易平復下來,手捂胸口兒破爛不堪,已經露出肚兜兒的衣裳,盯著宮女的背影絮絮地叮囑,“那還是當年初進宮的時候,皇上特意讓內務府給本宮做的,可後來本宮穿起來的時候兒,他竟又說衣裳違制,不許本宮再穿,呵,違制,本宮今日就違制一回,我偏要穿上它,看他這朝令夕改的皇帝又能如何!”
她心裡不是不明白皇上態度這樣變化的原因,只是明白得太晚了點兒。當初他給她超出妃子的待遇,不是沒有所求的,無奈皇后的位子只有一個,權衡利弊,一定是赫舍里氏的,那麼給她超品的待遇,不過是為了向鈕祜祿氏一族施恩,以示對她和她的家族的恩寵重視。
只可惜她那時候兒滿腦子都是自己豔冠六宮的得意,連赫舍里氏都沒放在眼裡,又哪裡體會得到他的用心。待他沒有從鈕祜祿氏一族那裡尋求到夢寐以求的支援時,她的美夢也就結束了,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允許一個對他沒用的妃子去觸犯皇后的威嚴,畢竟赫舍里氏一族可是他忠實的盟友呢!
她這樣心如槁木般一心跟皇帝作對,比她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樣更加令人心驚,因著以前的衣裳都是按妃子的份例規矩做的,如今做了答應自然不能再穿,小小的耳房裡擠擠挨挨全是箱子,就這還是她們精簡了再精簡,好些不要緊的東西當日搬家的時候兒都舍了沒帶,否則這兩間小小的耳房連她們以前的庫房都比不上,如何放得下那麼多的東西。
“娘娘,這些箱子裡都沒有啊,想來是咱們挪屋子的時候兒,落在鍾粹宮了,要不,您先穿這件楊妃色百蝶穿花的吧,這件做好了還沒穿過吶。”雖然這件衣裳也不是一個答應能穿的,可跟那件正紅鳳袍比起來,還是稍稍好一點兒,兩害相較取其輕,就算旁人瞧見了,也算不得什麼大罪過。
“什麼,沒有?”鈕祜祿氏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瞬間高漲,“我不信,就是丟了什麼,也不能丟了那件衣裳,一定是你沒仔細找,不中用的東西,滾開,我親自去找!”
她一把將宮女推開,起身在箱子裡瘋狂地翻找著,滿箱的錦繡珠光拋灑得四處都是,宮女哭著跪在她腳邊求她別找了,她也不理會,末了嫌她礙事,一腳踹倒在一旁。
終於,在將屋子裡弄得滿目狼藉之後,她總算是從一個壓在最底層的箱子裡翻出了這件衣裳,“哈,本宮就說它一定不會丟掉的,這不就找著了,快,快過來幫本宮換上,梳妝,本宮要梳妝!”
宮女擦擦眼淚,從角落裡爬起來,既然已經無法阻擋主子穿這件衣裳,那就想法子哄她別出門去,好歹別讓人瞧見了,否則一個答應穿鳳袍,傳出去可不是件小事兒,娘娘如今可不是當日的麗妃,便是明知違制也沒人敢多說什麼,如今的娘娘可是經不起一點兒風浪了。
頭髮梳了又梳,梳成最最時興的盤花兩把頭,首飾挑了又挑,終是將當年初進宮時的赤金累絲點翠鳳鈿戴在了頭上。
眉毛細細描過,嘴上塗上最喜歡的硃紅口脂,為著他不喜歡太過豔麗的顏色,她已經多久沒用過這樣鮮豔奪目的口脂了?她為了他拋棄了自尊,拋棄了自我,可依然沒能換回他的半點憐惜,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就讓她按著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吧。
“這都是些什麼破爛兒,也敢往本宮面前擺?沒得汙了本宮的眼,都給我扔出去!”她嫌惡地看著地上丟得亂七八糟的衣裳首飾,將幾盒兒算不得太過名貴的首飾踢到一旁。
宮女不敢多說什麼,更不敢如她所說統統扔出去,這些首飾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