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教這種感應異己的念力時,他瞟我一眼,提醒我當時手裡握著手機。我恍然大悟,這裡的生物是不用手機的。不曉得我當時笑得有多傻。
漸漸我發現申央這傢伙根本不能被當做朋友。要麼對我的問題閉口不言,要麼說一堆我完全聽不懂的長篇大論,我聽得雲裡霧裡之時,他往往拄著下巴望著我壞笑。我想象過無數次,我英姿颯爽地握著手槍抵住他的頭顱,大聲問:“說不說!你,說,還是,不說!”可是每次都是在白日夢中被申央敲醒,而且是敲我的頭。
一個叫琳的女孩告訴我,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但由於我們等級不夠,根本找不到離開這裡的出口。我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她回答,浮體。什麼時候我們的等級才夠?她回答,透過考試就可以。我猜想,這就是一個類似學校的地方,當然也可能是幼稚園。可這裡遠不像學校那麼簡單。
又一次,我看到屍體呈現在“校園”之內,一個星期後,我再次到那裡,屍體仍然靜靜躺著,像被丟棄的垃圾。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接近會聞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腐臭味。但人們也只是在臭味的驅逐下繞行,卻沒有人為屍體暴露在外感到不妥。沒有誰肯為他們收屍,甚至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我問過琳,他們為什麼受到這樣不公的待遇。琳說,她也不清楚,他們大概是犯了嚴重的錯誤。我問屍體為什麼沒被掩埋?她低下頭,輕輕嘆道,歷來都是這樣,沒人處理屍體,只能等他們自己腐爛掉。忽然後背冷汗涔涔,難以想象屍體進一步腐爛,爬滿蟻蟲的樣子。
就像申央所說的,沒有規則。可你一旦觸犯又會被毫不留情的懲罰。我一邊走一邊沉思,繞過幾具屍體後又看到申央。這倒符合他做事的風格,你走到哪裡都有可能碰到他。他擋在我面前,我把他當成死屍,想從他身邊繞過去。他直接平移到我面前。我是不可能從他身邊逃走的。他堵我向大人跟小孩鬧著玩一樣。不過,我又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歲,這裡的人無論活多少年外表都不會改變。認真算起年齡,說不定我要叫他一聲爺爺呢。
他這麼強大應該身份很尊貴的人,從一些人對他的態度也看得出。可他卻心甘情願悶在這個蜂窩一樣的建築裡。他的行為讓我這個精神正常的人難以理解。
我扶著額頭,蹲在地上,佯裝楚楚可憐之態:“我頭痛。”
本以為他會好生安慰幾句,他卻走開了,沒有半秒鐘的停留。不過,總算擺脫了他。待他走遠了我才放心大膽的站起來。活動筋骨,原地跳幾下,覺得自己體態又輕盈了幾分,忽覺背後寒氣森森。我回頭,後退幾步。一臉假笑,一邊喘氣一邊拍著胸脯說:“你怎麼像個鬼似的?”
“是你心裡有鬼吧。”自從來到浮體,我恨透了這身累贅的袍子,可是,如今,這袍子穿在申央身上卻分外好看。真是人比人得活著,貨比貨得留著。我就是這麼樂觀。
我才懶得和他爭辯,為了擺脫他的糾纏,我直截了當地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他說:“很簡單,只要你幻化出雷雨的場景,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真是奇異的一天,我居然還有幫到申央的時候,他不是無所不能的嗎?“聽起來很公平……”我沉吟著說:“雷雨的場景對你有什麼用呢?不會是想利用生物對自然的畏懼心理嚇唬人吧?對你們這裡的人未必適用。”
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一臉嫌棄。好吧,我知道我又成了他眼裡愚蠢人類的典型代表。汗,我給地球人丟臉了。正在我在內心掙扎懺悔之時,他說:“好奇而已。如果你能力有限,我可以協助你完成,隨叫隨到。”
“我提出什麼條件你都會答應?”我覺得我的笑容一定特燦爛,就像含苞待放的鮮花。
“你想要什麼?”我隱隱感到他的緊張,面部忽然僵硬起來。他立刻補充一句:“不可以離開羅洯!”
我這朵鮮花枯萎了,眨眼之間變成了食人花,我張牙舞爪地撲上去(當然我不敢碰他),幾乎是咆哮著問出來:“為什麼?”
☆、(二)等價交換
沒人會理解我,這裡的人並不看重感情。每隔幾周,就會有“犯錯”的人被暴屍,可我從來沒有見過誰流過一滴眼淚。甚至連駐足的人都沒有。他們匆匆忙忙走過,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彷彿人生的意義在於忙碌。而我和他們是不同的,我在另一個世界有朋友,還有剛剛認識半年的親人,我想念他們。儘管回去後可能面對的是物是人非,我也不想在這個不屬於我的地方孤獨終老。即使那個人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我也想回到他身邊。我要看著他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