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輪到蘭巴德·陶哈來開會,他提起氣候的徵兆和平民的愚鈍,還談到他的侄子非常渴望投身戰事。“本福德自己組織了一隊槍騎兵,全都是小孩,沒一個超過十九歲,卻個個自認是新的少狼主。我罵他們是群小兔崽子,他們反而笑我。這不,他們乾脆自稱野兔兵團,槍尖綁著兔子皮,嘴裡唱著騎士道,騎馬四處亂跑,。”
布蘭覺得這主意聽起來真是棒透了。他記得本福德·陶哈是個身材高大,粗聲粗氣的男孩,以前常和父親赫曼爵士來臨冬城作客,跟羅柏和席恩·葛雷喬伊的感情都不錯。但羅德利克爵士聽了顯然十分不悅,“倘若陛下需要援兵,他自會頒佈召令。”他說,“回去告訴你侄子,要他遵照父親指示,留守託倫方城。”
“是,爵士先生。”蘭巴德答道。隨後他又提起霍伍德伯爵夫人的事,感嘆她有多可憐,既無丈夫保衛封土,又無兒子繼承家業。他提醒大家,他自己的夫人也出身霍伍德家族,是故去的哈瑞斯伯爵的親妹妹,想必大家都還記得。“空曠的廳堂多麼令人憂傷。我在考慮,是否把我的小兒子交給唐娜拉夫人收養,貝倫快十歲了,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又是她的親外甥。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讓她開心起來,倘若他想改姓霍伍德……”
“成為繼承人?”魯溫學士提示。
“……這樣他們的家業才能延續啊。”蘭巴德說完。
布蘭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大人,非常感謝您的提議。”羅德利克爵士還沒開口,他便搶著說,“我們會將此事呈報我哥哥羅柏,噢,還有霍伍德伯爵夫人。”
見他開口說話,蘭巴德似乎很訝異。“謝謝您,王子殿下。”他口中雖這麼說,布蘭卻從他淡藍的眼底看到了憐憫,或許還夾雜了一點竊喜,慶幸這殘廢不是他兒子。一時之間,布蘭好恨他。
不過魯溫師傅似乎滿喜歡他,“貝倫·陶哈很可能是最佳人選。”蘭巴德離開後,他對他們說,“他有一半霍伍德家的血統,如果讓他冠上姨丈的姓……”
“……也還是個孩子。”羅德利克爵士說,“碰上莫爾斯·安柏或盧斯·波頓的私生子這類人,要守住領土恐怕力有未逮。我們必須審慎考量,在羅柏做出決定之前,我們要給他最好的建議。”
“最後很可能迴歸現實,”魯溫師傅道,“看他當前最需要哪位諸侯。眼下河間地也歸他統治,他可能打算把霍伍德伯爵夫人嫁給三河流域的貴族,藉以鞏固雙方的聯盟,或許布萊伍德家,或許佛雷家——”
“霍伍德伯爵夫人可以嫁給我們這裡的佛雷,”布蘭說,“她要兩個也沒關係。”
“王子殿下,你這樣說太不厚道了。”羅德利克爵士輕聲斥責。
大小瓦德難道就厚道了嗎?布蘭皺起眉頭,低頭看著桌子,不發一語。
之後幾天,信鴉陸續帶來其他諸侯不克前來的致歉函。恐怖堡的私生子不願前來,莫爾蒙家和卡史塔克家則是全族隨羅柏南征,洛克大人年事已高,不便長途跋涉,菲林特伯爵夫人身懷六甲,寡婦望還有疾病肆虐,需要處理。最後史塔克家族的主要封臣都捎來了資訊,只剩多年不曾踏出沼澤一步的澤地人霍蘭·黎德,以及居城離臨冬城僅半日騎程的賽文家。賽文大人被蘭尼斯特家俘虜,不過他十四歲的兒子卻在一個清朗徐風的早晨,領著二十四名槍騎兵來到臨冬城。他們穿過城門時,布蘭正騎著小舞在場子上打轉。他策馬快跑過去招呼,克雷對布蘭一家兄弟姐妹向來友善。
“早上好,布蘭!”克雷開心地喚道,“喲,現在該叫你布蘭王子啦!”
“哎,隨便啦。”
克雷笑道:“有何不可?這年頭,人人都想當國王當王子。史坦尼斯的信有沒有送到臨冬城啊?”
“史坦尼斯?我不知道。”
“他現在也是國王囉,”克雷說,“他指控瑟曦太后和她弟弟亂倫,所以喬佛裡是私生子。”
“‘孽種’喬佛裡,”一名賽文家的騎士咆哮道,“有弒君者這種老爸,難怪他性情乖張。”
“可不是嘛,”另一人說,“諸神最痛恨的就是亂倫,瞧瞧坦格利安傢什麼下場。”
一時之間,布蘭只覺呼吸困難,彷佛有一隻巨手在錘擊他的胸膛。他覺得自己正在下墜,連忙死命抓緊小舞的韁繩。
他的恐懼一定形露於色,“怎麼了?布蘭?”克雷·賽文說,“你不舒服嗎?不過就是另外一個國王嘛。”
“羅柏會把他也打敗。”他調轉小舞的馬頭,朝馬廄走去,賽文家眾人對他投以困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