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話麼?你和別人在一起時,話也不多麼?”
“我…為…為什麼是我?”鏡瑜結結巴巴問道。
“呵呵,傻瓜…”隆昌說到這裡頓了頓,鏡瑜的心漏跳了一拍,“因為只有你煎的藥不苦啊…”
“哦…”
“鏡瑜,我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吧。”
“我不會說故事,師父沒教過。”
“那你就唱歌,你會的,我知道。”
“你要聽什麼呢?”
“什麼都行的,你一唱我就睡著了。”
“嗯…好吧…”鏡瑜低下頭,望著紗帳,想象裡面躺著的人,此時該是怎樣的表情。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鏡瑜…你…真好…”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我一點都不好…”鏡瑜攥緊了拳頭,忍著即將噴湧而出的眼淚,“我沒能救你…我只能眼睜睜的…眼睜睜的看著你…”
看著你什麼呢?
看著你滿臉期待的做一個幸福的新嫁娘,卻躊躇著不敢去參與這美好的夢境;看著你將心慢慢淪陷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卻有萬語千言如鯁在喉;看著你做為人嫁,卻還要帶著笑意送上祝福,小心翼翼的守著屬於自己的一方土地;看著你挺著肚子,每天每天地守著盼望著丈夫早些回家,卻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像幼時一樣溫暖你冰涼的手;看著你…痛苦的掙扎在病床,直到最後一刻還反覆囑託著“保孩子”…
而身為一個大夫,我只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慘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隻能遠遠地看著?看著你的背影,看著你的歡笑,看著你的努力,看著你的抗爭,看著你的生老病死…就彷彿,我從來就是個看客,從未在你生命裡扮演過角色。
隆昌,如果,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麼畏葸不前…如果,如果當年你嫁的人,是我…你會不會就…不會就這樣永遠的停留在十九年華了?
“師父?您站在這兒幹嘛?”藥兒的聲音打斷了鏡瑜漫無邊際的思緒。
“啊…”鏡瑜別過臉去,不著痕跡的擦了擦眼角,“我來把熱水搬進去吧,你去把剪刀紗布什麼的一併拿來。”
“哦…”藥兒聽話的離開了。
見藥兒走遠了,鏡瑜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緒,將熱水提進了花廳。
弈書見他再一次進來,連忙讓開了道。
“只能在這裡進行了,東西廂房都停留著過夜的病人。”鏡瑜言簡意賅道。
“鏡瑜,”弈書伸手搭上鏡瑜的肩,眼裡滿滿的堅定,“我要他活著。”
鏡瑜卻意外地笑了,道:“好,那我就讓他活下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花廳外的天空漸漸地泛起魚肚白,夜來香的氣味逐漸消失,鳥兒的啁啾聲開始鳴起。
弈書在花廳外不住的來回走動,整整一夜。
錦釋不能死,他不能。現在,他是他活著的全部意義。他不能死,他欠他一個交代,欠他一個完滿的下半輩子。哪怕,他已經不再要他。
終於,花廳的木門被鏡瑜推開。
“怎麼樣?”弈書急切的開口,卻不覺自己聲音已然沙啞得不成樣子。
“沒大礙了。”鏡瑜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倦,像個剛從戰場上下來計程車兵。
“我就知道!”弈書激動得一把抱住了鏡瑜,直拍他的後背。
鏡瑜慢慢推開了他:“人暫且是沒事了,但是失血過多,估計要很長時間才能醒過來,需要長時間的照顧。”
“我…”弈書欲言又止。
“禍從天降,你怕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為通緝犯了吧?”鏡瑜看出了他的心思。
“嗯…”
“晉王密謀刺殺皇帝。”
“什麼?”弈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來,從來都沒跟我提過…”
“沒把你當自己人。”鏡瑜淡淡道,“從來都是…”
“我進去看看他。”弈書衝進了花廳。
錦釋依舊躺在花廳中央的貴妃椅上,臉色白得像作畫用的宣紙。身體隨著呼吸,微弱的上下起伏。即便微弱,卻是活著的。
空氣中還彌散著血腥味,一旁的水桶、溼濡的地面,大灘大灘的血漬,觸目驚心。一根竹箭從金屬箭頭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