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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來有三十來歲,也許不到三十,草原上生活的人總是比較顯老。

他有一張極富男子氣概的方臉。長年的戶外生活令他的面板又黑又亮,新冒出來的青色胡茬由下巴一直延伸到耳朵下方,透著難以捉摸的匪氣。唯有一雙淡褐色的眼睛,像湖水一樣清亮,泛著溫柔的光。

一件藍色織錦長袍,一雙防滑犛牛皮靴,靴子外側的邊兜裡插了把匕首,從露在外面的匕首把可以看出不是凡品。光匕首把上鑲的寶石就值不少銀兩了,有綠色的松石、紅色的珊瑚、紫色的水晶、黑色的瑪瑙、黃色的蜜蠟。

我撇嘴冷冷一笑,康巴人還真是愛顯擺的性子,恨不得將全部家當都隨身攜帶著,莫非出門就要和人比富不成?

“不知道客人到我們寨子裡是要做客呢,還是另有所圖?”我淡淡地開口相問。

“美麗的姑娘,見到你是我的榮幸。”他對我施了一個對尊貴客人才會行的大禮,“我聽說建唐的英雄馴服了幾匹雄健的野馬,特意前來請你們賣幾匹馬給我。草原上的男兒,喜歡像風一樣飛馳,家中的馬廄若沒有上好的良駒,就是心愛的戀人也無法令他快樂。”

我看向崗波和南卡:“你倆怎麼會和前來買馬的客人打起來?”

南卡撓著頭嘿嘿傻笑,推了崗波一把,讓他答話。

崗波抬頭飛快地看我一眼,臉紅了一紅,又低下頭去,說:“他一到我們的馬場就東瞧西瞧的,後來騎上一匹馬飛奔起來。我以為他是偷馬賊,就追上去打他。”

“我是來買馬的,不是偷馬,否則憑我剛才看中的那匹馬的腳力,你們別想追上我。”

崗波冷笑著說:“有你這樣買馬的嗎?不和主人打招呼,騎上就跑?”

康巴青年稜角分明的臉上現出一絲尷尬的神情,訕訕地說:“這是匹難得的好馬,一時手癢,忍不住騎上去試試。”

我儘量裝出凌厲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彷彿這樣就能斷出真假。

他坦然地看著我,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含笑意,顯現出康巴漢子難得的溫柔。

“既然誠心來買馬,那你就是我們寨子裡尊貴的客人。”我笑著看向崗波:“你帶他去馬場選馬。”

“美麗的姑娘,我是從阿壩州來的桑傑慈仁,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朝他一笑,淡然地轉身離去。

我們藏人的愛情往往來得快速而激烈,只要是自己看對眼了的,就會不顧一切地大膽表白。能兩情相悅,皆大歡喜;不能,則瀟灑地轉身離去,絕不糾纏不清。就像青稞酒一樣,雖濃烈,更多的卻是甘純。

而我從被選為聖女的那一天開始,已註定與愛情無緣,又何必留下姓名。

身後傳來央金卓瑪十分得意的笑語:“沒毛的禿鷹也想捕捉到兔子,我們聖女的名字哪能輕易告訴你。”

“聖女……”桑傑顯然非常震驚,“她就是你們五年前新選出來的聖女拉姆措!”

我的心猛地一揪,有些疼痛,不由地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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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秋夜已有了寒意,遠處響起篝火劈里啪啦的聲音,還有燃燒牛糞散發出的特殊氣味。我靜靜地站在帳、篷外面遙望星空,那冷清的光芒直透心底,又添了幾分悽清。

“拉姆措,我尊敬的聖女。”已升任為族長的父親突然到來,打破了漫無邊際的沉寂。

“阿爸,有事麼?”我淡淡地問。雖極度渴望能撲進那曾經溫暖我十一年的胸膛,理智卻讓我生生地止住腳步。

“族人已驅散了狼群。從阿壩州來的客人訂購了一百匹駿馬。今夜要慶祝一下,希望聖女能前去為我們祈福。”父親略微彎了彎腰,朝我行了個禮。

我假作不經意地向旁邊移動幾步,避讓開去:“那麼,我們一起過去吧!”

父親躬身讓在一側,請我先行。

遠遠地就聞到酥油茶的香味,聽到青年男女的歡聲笑語,這樣的熱鬧我已許久未見了。

春天裡,我想變成河水,

但願你是水中的金魚。

夏天裡,我想變成蜜蜂,

但願你是綻開的花蕾。

秋天裡,我想變成麥酒,

但願你是吉祥的酒杯。

冬天裡,我想變成歌聲,

但願你是那顫動的長琴。

就這樣,我們一年四季,

就只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