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蜜糖相誘,每個男人胸中暗藏的兇獸,都會昂然抬首,盡露猙獰。
曼雲感知得很清楚。這一刻,伴著蕭泓的話音隱帶上激動,他緊貼著她的身體也在輕顫,如同剛剛落草的赤子一般從內而外全然地袒在她的眼前,無論妍醜。
“權慾薰心,醜陋惡毒!這樣的我真的很可怕,對不對?”
“是你太過善良!若真要有心為惡,又何必悟?”,周曼雲嘆息著將頭靠在了丈夫的肩上,澀澀道:“生而為人本就慾壑難填。七情六慾,在紅塵中打滾的誰能真正參得透?欲有所求並不可恥。但是有得就必有失,如果真的的想要得到什麼,你也得去想好了你所能為之付出的代價。”。
“曼雲!你果然比我通透!我苦想許久得出的結論於你不過是隨心一言。所以你一來,困著我的心魔就立時灰溜溜地走了!”, 溫柔地低頭一笑,蕭泓的手掌撫上了妻子的秀髮,眼底一片清明,象是當真是因為女人此前的虔誠供奉才讓他頓悟了禪機。
所謂通透,不過是死過一回痛定思痛後,對那些身外之物更容易放下罷了。曼雲沒有應聲,只是用力地將男人摟得更緊了些。
“如果真的往高處走,我細算過,即便我最後贏了,將要付出的代價我也承受不起。父親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是我大哥,嫡親大哥!他們可都是我的骨肉至親……再說,現今真正要正視的強敵應當是塞外瀚國,趁他們內亂,父親革陳履新重整河山,能搶好時機休養生息上三五年,也許到時傾力一戰,說不準還會有解除了百年隱患的可能。但若是,朝中跟著瀚國比著哪邊更亂,後果不堪想象……”
如果蕭澤順順當當地接過皇位,一切勿論,但前世他死了!周曼雲暗斂著眸光,輕聲道:“蕭泓!你有沒有想過你所掙扎思慮的這些問題,你的其他兄弟會不會也正在想著?”
“我想他們應該都會想到。現在在我的麾下,有盧叔那樣打我少年時就一起跟在江南的舊人,從夏口一路到幽州刀槍箭雨中帶出來的親兵親將,還有在幽州收納的部分降官。他們都將榮遷指望甚至身家性命押我身上。在幽州,我會一腦子亂七八糟有的不該有的,也有部分原因是好些人不只一次提過我應當在兄弟中搶了先手,在父親跟前固寵爭先,以便爭取到更多更實在些的權柄。”
對兒子從小悉心教養,十三四歲就放出去歷練獨擋一面,長成後更是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蕭睿別的本事不論,教出的兒子個個都不算差,但越是能幹,想法也就越多。不獨他們自己,還有那些不知不覺中已與這些未來皇子綁在一起的屬官將士。
“蕭泓,就不可以不爭嗎?我們什麼都不要,離得遠遠的,不好嗎?”,周曼雲抓住了蕭泓的雙手,眸中暗含淚花。莫名其妙,她突然覺得怕。眼前的男人已無傷人意,但若是被其他人當了老虎往死裡打,也並非沒有可能。
“周曼雲!我如果跟大哥去爭,當然沒有任何意義也勝算不大。可是父王登基後,我們幾個年長的兄弟應當都能有份開府建衙,甚至守鎮藩地。曼雲,我想要北疆,真的想要!不想讓給別人。”
蕭泓將妻子的臻首重新扣貼到胸前,低聲勸慰道:“我決意斷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但是應得的也能得的,為什麼我白白地放手不要?你總不希望自個兒的丈夫天天就跟巴兒狗一樣地賴在你的裙下?”
“天天賴著,我不會煩。是你自個兒會耐不住!”,曼雲負氣地衝著丈夫的胸口輕咬一口,好半響兒,才盯著淡紅的傷痕愣愣地道,“蕭小六!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隨你!”
“嗯!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沒懂到女人心思的男人如釋重負地開懷大笑,盡顯歡喜。
“曼雲你知道嗎?本來父親信中提到,如果我能早點脫手公務就從幽州趕回雲州護著家中內眷一起到京的。我故意……故意‘病’了誆你過來。要從幽州跟我到洛京的人也被暫撇了,我們還有大約五六日的時間可以天天膩著。然後,等他們到了,就得委屈你在那些屬官面前做個端淑賢惠的好主母了……”
俗世璀璨,色相迷離,總是充滿了無數的選擇。悲喜憂懼,愛慾糾纏,走出一個魔障就又走進了另一個,也許人的一生就盡是放不開,參不透。
若真的通通參透看破,就已非人……(未完待續。。)
第284章 皇帝換他做?
洛京的四月天,草長鶯飛,春意盎然。
城中的景國公府一直保持著延續百年的沉靜冷肅,好象無論是去年家主進位景王換了門匾,還是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