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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一個正趴著不停啜泣的婦人的後腰上,紅色繡鞋尖攢珠而成彩翅蝴蝶作勢欲飛。

被杜氏踩著的桂枝看見上房有人出來,就想昂了頭接著叫,一根竹條貼著她的額頭直直地扎進了土裡。

半聲嗚咽立時伴著土沫子哽住了,卻是連本就輕不可聞的抽泣聲也聽不到了。

這是孃親?我周曼雲的親生孃親?小曼雲的小手緊緊地拽住了棉布簾,十指指節透出了緊張而又興奮的蔥白。

可接下來的情形,又出乎周曼雲的意料,急轉直下。

見桂枝不敢作聲了,杜氏紅色的身影卻是直衝到正房門口,一把捉住了大嫂謝氏的胳膊,盈盈跪下,芙蓉面梨花帶雨,對著房內掩面哭了起來。

“還請母親給媳婦做主!實是這奴才欺主,造口業中傷雲姐兒,媳婦才忍不住教訓了她幾下。她卻喊得徹天,純是要敗我周家家聲。母親您最疼五郎,五郎更是把雲姐兒當眼珠子似的,他若知我沒能攔著卑賤下人編排雲姐兒,我,我可怎麼交待呀……”

杜氏的哭訴聲極輕又極清晰,不至滿院皆知,但也能絲毫不差地遞進周夫人的上房所在。

孃親跪著!隔著有段距離的周曼雲聽不真切,只看著自個兒今世失而復得的孃親跪在地上哭著,心頭抽疼。

養兒方知父母恩,當日自個兒跪求於地,也只為了孩子的一條性命,方才打桂枝時那麼囂張的孃親不是為了女兒,又怎會如此?周曼雲眼中一熱,小身子往前一撲,撒開步子向著杜氏跑去。

“娘!”,叫得情真,淚已如雨。

“雲姐兒!”,杜氏挺直背半扭了身,原本假作的委屈換成了十成十的惶恐。

周曼雲快速奔來的身子在悶熱的院子裡晃了晃,險險要栽在地上,朱媽媽的手及時地撈住了她。

朱媽媽衝著跟在曼雲身後跑來的小滿狠瞪一眼,抬手打算把曼雲遞到小滿伸過來的手臂裡。

“不要!娘!”,周曼雲強別過頭,一隻小手直直地指向了還跪在大奶奶謝氏腳邊的杜氏。

朱媽媽心下一慌,直接抱著曼雲衝到了杜氏的身邊,也跪了下來,大嗓門直接地咧了開來,“夫人喲,您可別讓俺家小姐跪著了,要罰就罰老奴吧,俺家小姐還懷著身孕呢……”

身孕?朱媽媽的話,一下子坐在她結實臂彎裡的周曼雲驚呆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向了杜氏平坦的腹部。

“呀!這可是真的?”,原本冷繃著臉居高臨下俯視著杜氏發頂的大奶奶謝氏,瞬時放柔了嘴角,連忙俯身扶起了杜氏。

比謝氏足高了一頭的杜氏順勢搭手站起,靦腆地低下頭,小聲應著,“應該是的。我自個兒算了下,也才上身兩個月,許是路上有的……”

一片或高或低的恭喜聲,伴著謝氏驚喜的笑容,在四周響了起來。

“朱媽媽!你先帶著雲姐兒回房!等會兒再回來跪著!”,再轉向朱媽媽的謝氏斂了笑,又是一臉的霜。

杜氏輕輕地扯了扯謝氏的袖,謝氏暖暖一笑,妯娌倆親熱地把著臂,一同進了上房。

上房打起的簾子剛放下,曼雲就從朱媽媽懷裡支愣起她的小身板,小手兒一直指向了周夫人房裡,嘴裡只一味尖叫著,“娘,娘……”

言多必失,又急於知道究竟的周曼雲只能一直強撐著,以小賣小。

拗不過曼雲的朱媽媽一臉難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一會兒,周夫人的房中才出來個長相俏麗的丫鬟,伸過手從朱媽媽懷裡接過曼雲,冷冷地吩咐著,“夫人許雲姐兒進去請個安,勞煩朱媽媽就和桂枝姐一起在廊下跪著,等發落吧。”

曼雲顧不上朱媽媽的罰跪,直接跟進了祖母周夫人的上房。

緊閉著門窗的屋內,一股淡雅的暖香直撲而來,讓跑到杜氏跟前的曼雲不自覺地皺起了小鼻子。

香味入鼻仿若自然又細分成了數縷。比之前世,這種靈敏又怪異的感覺,讓曼雲有些浮躁不安,強自悄悄屏息寧了神,她才面無異色的抬眼兒打量起了四下。

幾日醒來,周曼雲只在自個兒房裡待著,看著傢俱陳設很是簡陋,倒是真符著在異鄉客居的樣兒。

可週夫人的房裡卻不同,傢俱倒還一般和曼雲屋裡的一樣顯是租來的便宜貨色,但床架上搭的杏色綃紗幔帳,屋裡點著的臥蟾吐金品香爐,還有床邊的鏡匣,又隱現著周曼雲前世熟知的周家作派。

果然,前世裡關於自家孃親出身北地寒門的說法,也應該是真的。周曼雲思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