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屯位於一座山谷裡,和東北大部分的平原不同,這裡屬於大興安嶺山脈,四周全是幾人合圍的落葉松。山谷裡有兩條溪流在此匯合,村莊就位於河谷的交叉口,據說原來這裡居住的多是鄂倫春人,新中國成立以後,很多伐木工也在此落戶,慢慢的就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眼下正是九月初,山裡還能見到一些綠色,苗老爹算是村裡不多見過世面的人,在這兒很有威望,他有個女兒叫苗蘭,比我小几個月,見到她的時候那姑娘正在曬蘑菇,聽說我們就是外面來這兒學習的知青,又見胖子傷成那樣,立刻就在村裡嚷嚷開了。
糯米,在南方很常見,但是這裡是北方,還是大山,在這兒要找糯米簡直是比登天還難。要不說石胖子福大命呢?這村兒裡還真就有戶人家有糯米,他們家有親戚是安徽懷遠縣的,去年的時候曾經稍過特產過來,其中就有一小袋子糯米。
至於蛇藥,這裡是大山,這兒的人農閒的時候都會採草藥補貼家用,查文斌讓苗老爹準備的東西到中午就都湊齊了。
這會兒的胖子嘴唇都是紫色的了,渾身不停的打著冷顫,從大腿根子往下的部位全都是黑色,他的腿本就胖,現在更是腫得和大象差不多了。
那個年代風聲緊迫,苗老爹也不敢在村裡說實情,只說那孩子是被什麼毒蛇之類的咬傷的,真說了是殭屍,保不齊誰到外面去告一狀那是要倒大黴的。
也沒有上炕,就在地上鋪了一層稻草,查文斌管苗老爹要了把尖刀就架在火堆上烤,等到刀子燒紅的時候就往石胖子被抓傷的地方一劃,我只聽見“嗞啦”一聲,伴隨著一股皮肉被燒焦的味道,頓時那黑血就跟蚯蚓似得彎曲流了出來。
石胖子半眯著眼睛,估摸著也問道那股味了,就他已經傷成那德行了居然還跟身邊的袁小白喊道:“誰在烤肉,我餓了,這是誰在烤肉啊,給我留點啊!”
袁小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的肉!爛肉!”
“啥?”胖子努力的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見著查文斌正拿著刀子在另外一條腿上劃,只見一陣青煙冒起,燒紅的刀子瞬間就被胖子的血給澆滅了。
苗蘭也在一旁看著,那小姑娘一個勁的搓著自己的衣角,擔心的問道:“他不會疼嘛?”
查文斌繼續低著頭割胖子的肉:“不會,不信你問他。”
“真不痛?”我問道。
胖子倒頭往下一趟說道:“好像是不痛啊,這肉都糊了能問道香了,我咋沒感覺呢?”
查文斌站起身來抓了把稻草擦了擦手道:“被那個咬了據說人也會變成那樣,第一步就是肌肉麻痺,我給你鋸了你也不會有感覺。”
胖子趕忙求饒道:“別,查爺,您可別嚇唬我,革命兒女應該互相團結。哎,對了,你到底是幹啥的啊,咋這個也會。”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照著書本上的東西依葫蘆畫瓢試試看,等血流乾了再把這些草藥敷上,然後小白你會做飯嗎,給他熬點糯米粥喝下去。”
袁小白尷尬的看著查文斌,然後又看看胖子,十分堅定的搖搖頭道:“不會……”
倒是苗蘭一把抓過地上的米袋子笑道:“小白姐是城裡人,不會也是正常的,做飯這種活兒交給我就行了。”
“好,那我去給你生火。”“小憶哥會生火?”“嗨,我也是農村孩子,在家常乾的。”“嘻嘻,那你就來試試吧,小心燻著臉。”
中午,我們吃完飯,查文斌又跟苗老爹打聽這裡有沒有水蛭,在得知山上的溪水溝邊有後下午,苗蘭又帶著我們去抓了七八條水蛭回來。在石胖子略帶驚恐的注視下,那些水蛭被一條條的擱在了他的傷口附近一直到它們吸飽了血,以前有人用這一招對付蛇毒,只是苗老爹也沒想到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竟然懂得有這麼多,不免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了。
胖子的傷一直養了一個多星期,期間一直住在苗老爹家,而我們在第二天就開始住到了到了屯上給我們準備的房子:一座舊倉庫。
知青需要下地去幹活,和村裡其它的勞力一起,在那個大集體的時代,生產隊的社員都需要參加勞動,也叫做“上工”。每天勞動結束後會有生產隊的會計來計算工分,基本上一個整勞力幹一天活兒就可以得十分,而我們這樣剛去的娃娃哪裡能和常年累月在地裡乾的大人比,也就拿個六七工分,像小白就更慘了,她是城裡人根本沒見過鋤頭,就別提幹活了,起初的時候,她只能喝那些老弱病殘一樣拿一兩個工分。
那會兒,在野人屯一個工分能價值四分錢,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