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幹什麼,有道士在,那就意味著今晚會有場大戲。
我這表舅已經死了有三天了,按照規矩,原本今天就得入土,所以查文斌要求工匠們連夜一定要把墳坑做好,今晚子時之前得送上墳山。
夜裡出殯,這放在當時的四鄰八鄉可都是頭一遭,一般出殯都是清晨,什麼人得夜裡出殯?那就得問查文斌了!
查文斌靠在太師椅上對我說道:“這人死的不乾淨,晚上出叫做偷棺,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家裡沒走。”
我聽他這話有些瘮的慌:“啥叫沒走,他不已經死了麼?”
他毫不在乎的說道:“沒走,魂兒還在,下午都在家裡呆了一下午了,就坐在胖子跟前。”
胖子雙腳一蹬就跳了起來嚷道:“查爺,別嚇我啊,你在這說瞎話呢。”
“我也沒看見。”我說道:“別聽他的,查爺逗你玩呢。”
“你看不見的。”查文斌這話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你的天眼在關,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卻是它在慢慢閉合,白天的鬼魂受到陽氣的影響很微弱,晚上的或許你還能看見。”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皮,這哪跟哪啊,“那好事還是壞事啊?咋會關了呢?”
“嘿嘿。”查文斌難得的笑了,然後盯著我看,看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鬧啥呢?”我問道。
“得了,我問你,是不是出去碰過女人了?”
我瞪著眼睛問:“這也有關係?”
查文斌點頭道:“那就是了,你曾經陰陽結合過了,那這天眼也就會慢慢關了。這天眼原本是人一出生都會有的,所以嬰孩都能看得見那些東西,也容易受驚。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天眼都會關掉,你,屬於另類,估計一直把你當嬰兒呢。現在成男人了,那麼自然天眼就收回了,對你來說也許算好事吧。”
等查文斌走後,胖子立刻問我道:“媽的,你什麼時候乾的?”
我:“有次在東莞喝多了……”
晚上七點,院子門被關了,留下的都是熟面孔,基本以本家和親戚為主,再就是那四個負責抬棺材的,也叫做四大金剛。
棺材是臨時新漆的,暗紅色,還帶著濃濃的油漆味兒,原本這口棺材是給老太太的,不想如今倒是讓兒子先睡了。
之前那屍已經被抬進房間裡讓他的兄弟姐妹們給擦了身,又換了一套壽衣,穿了壽鞋,褲腿處用麻繩紮緊,這是因為人死後肌肉會放鬆,如果不紮緊,肛門裡的髒東西洩出來了就會淋出來。
八點多一刻,查文斌看了時辰,示意棺材放到位,下面鋪的不是被子而是他生前穿的那套衣服,在那套衣服裡還有一張符。
人被放進棺材稱為入殮,查文斌手拿木梳給他前後頭髮各梳三下,然後取了七塊餅放在他的枕頭邊,又取了七枚銅錢,往他嘴中塞了三塊,左右手裡各塞了兩塊。
再取了一盞新的燈芯,用的是七股白線擰成的放在油碗裡點燃,這就是他在黃泉路上的照明燈了。再拿了一把攙和在一起的五穀繞著燈芯上晃了一圈也放進了棺材裡,接著便是放一副碗筷,一條毛巾,一疊紙錢壓在他後腦勺,一疊放在正臉。
這時候查文斌喊道:“屬狗、屬蛇的親屬全部迴避,其餘的來看先人最後一眼!”
“烏拉”一陣女人的哭喊聲又開始了,我和胖子退到了一邊,我瞅著我那大舅媽又回來了,臉上好像還抹著研製,屬她哭得最兇,那嘴裡喊得全都沒一句好話:“哪個天殺的咒你死的,你一定要把他帶走啊,千萬別放過他啊……”
胖子嘿嘿笑道:“說你呢,小夏爺。”
那我這嘴自然也硬:“滾犢子,有本事就把我帶走!我就是下去我也照樣收拾他!”
“咚”得一聲,不知道咋回事就一屁股砸到了地上,一條好端端的板凳居然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