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觀眾是什麼反應,樂隊的四名成員都再沒有朝臺下看一眼。
他們這會兒只想盡情地唱一場,就自顧自地演出著,只當是回到了那個廢舊、狹窄、又無人問津的小車庫中,無需擔心外界紛擾,只需旁若無人、沉浸其中、全情投入。
然而,越是這樣,人們越是無法把目光從他們的身上挪開。
因為他們的音樂中有一種觸動人心絃的閃亮東西,倔強和堅持,勇氣和希望什麼的,像是海明威書中搏擊鯊魚的老人,看起來是那麼的堅不可摧,永不屈服,毫不動搖!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樂隊……”
後來一位老先生笑著說:“這些孩子們不像是來唱歌的,反而像是來戰鬥的。向我們,向所有不識貨的觀眾宣戰。”
其實,他這點兒說得沒錯。
那時候的樂隊成員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蘭斯完全搞不明白怎麼會有傻逼不喜歡看他們樂隊表演。
也許他們還不完美,可但凡只要一個人有耳朵,仔細聽,都能聽得出他們有多出色和精彩;
鮑德溫更是感覺自己糟透了。
本來都快簽約出唱片了,結果坑貨主唱玩死了自己,完全是樂極生悲。後來一路坎坷,同期鼓手或多或少混得風生水起,可自己加入新樂隊至今還沒起色,真是說不出的憋屈;
西奧也難過,本來是裝逼耍帥進樂隊,結果發現樂隊生活一點兒都不酷,天天都難受想哭;
至於詹姆斯,他唱幸福快樂唱到想吐了,p個幸福快樂啊,每天都在懷疑人生:“我他媽真的有天賦嗎?那混賬天使是不是耍我?我要不要再試一次退出樂隊,改行修車?”
每個人都在不爽,每個人都在心裡埋怨。
於是,帶著快能毀天滅地的怨氣,還在中二期的少年們在舞臺上集體爆發了。
這本質就是一場情緒上的宣洩。
詹姆斯和蘭斯肩並肩地站在前面,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朝著觀眾比中指來宣洩不滿。
他們的雙腳用力跺著地板,給歌打拍子,臨時搭建的簡陋舞臺,木板被他倆跺到近乎震顫。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鮑德溫的鼓槌舞得快要飛起來,鼓聲震耳欲聾;
西奧的貝斯彈得行雲流水,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大家齊心協力,僅僅四個成員的樂隊,卻營造出地動山搖的現場氣氛。
到演奏的最後階段,詹姆斯的每一句歌詞都像是吼出來的,蘭斯的手指瘋狂地掃著吉他琴絃,而鮑德溫和西奧也在拼命用鼓聲和貝斯聲為他倆填補著節奏上的不足……
舞臺下本來零零落落分散著的青少年們早就聚集在了一起。
他們不顧父母不贊同的目光和阻止,齊齊跑過去,簇擁在舞臺下,快樂地喊叫著,還把兩個手臂全都舉得高高。
p樂隊總算有了支持者。
這種感覺無疑令人心醉神迷。
這並不是他們一生中最好的表演。
因為不成熟、經驗不足、技巧不夠、舞臺表現力也欠缺……
但這絕對是他們最真情實感的一次表演。
唯一可惜的是……
收尾不太好。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大爺突然就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當時的情景,從舞臺上往下看,彷彿是電影裡一個誇張、戲劇化的慢鏡頭……尖叫、慌亂的人群,兵荒馬亂的現場,沒人再理表演了。
哪怕多活十年,曾經安分守己的詹姆斯也從沒見過這種場面。
他快被嚇死了:“怎,怎麼回事?我,我,我們這算間接殺人嗎?用承擔法律責任嗎?”
“什麼,殺人?當然不,你他媽開什麼玩笑?”
蘭斯愕然反駁,可他臉白得像一張紙。
“別逗了,又不是我們讓他得心臟病的。”鮑德溫強撐著嘴硬說。
“可是,可是,是我們讓他犯病的啊。”西奧有點兒慌。
“也就是說,我們是殺人兇手了?”
“住口,吉米!我們不是!”
“我們會被調查嗎?會坐牢嗎?我得去圖書館查查法律條文,見鬼,要找律師嗎?”
“住口,蘭斯!你想太多了!”
“假如警察問,我們該怎麼說?唱死了個人?呃,我知道不對,但聽起來挺酷。”
“住口,西奧!這一點兒都不酷,你根本沒在幫忙。”
“鮑德溫,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