劾,結果曾省吾、秦林一到密雲就把弊案給揭開了,換了任何人城市感覺是張居正投意他們這樣乾的嘛,而後曾省吾拿出來的鈞旨,更是替這件事敲釘鑽腳。
申時行嘖嘖連聲,口氣馬上轉了個彎:“張老先生果真明察秋毫!起初下官也聞得楊某人貪鄙的傳言,見朝中並沒有舉措,還道張老先生不曾知曉,孰料已黑暗安插妥當,將罪魁一舉成擒!”
“申閣老,您這就不曉得了”兵部尚書方逢時笑呵呵的道:“兵有云,靜如止水波不興,動若雷霆落九天。太嶽相公查知楊某奸邪,先隱忍不發乃是示之以弱,然後對兩位欽差密授機宜,才能迅雷不及掩耳,打楊某人一個措手不及。”
張居正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古怪之極,明明是秦林於中弄鬼,偏偏諸位朝廷大員都讚自己明查秋毫,這種感覺真是叫他進退兩難,喉嚨口像是被魚骨頭卡住似的,吐也吐不出來,吞也吞不進去。
堂堂帝師首輔,居然被秦林這傢伙弄得左右為難。
張居正把目光轉向秦林,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算是現今天子萬曆皇帝,在嚴厲的帝師面前也不敢猖獗,可咱們秦主座卻衝著他嬉皮笑臉的,做出一副憊懶樣兒,悄悄把手籠在袖子裡連拱直拱,意思是討饒。
看到秦林這個樣子,張相爺是哭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
難道身為帝師首輔好公然告訴同僚們,自己被楊兆欺瞞其實不知道他貪了這麼多銀子?難道和諸位同僚,鈞旨其實是女兒偽造出來的?
那樣的話,不但打擊了帝師首輔的成信,也是打擊了整個江陵黨的信心!
相反,認可這件事,則對朝野各方都有了最好的交待,有利於鞏固帝師首輔的權位有利於大刀闊斧的推行新政……
形格勢禁之下,張相爺也只好捏著鼻子把賬認了,他雙手一捋鬍鬚,又狠狠瞪了秦林一眼,這才慢慢道:“咳咳,諸位同僚過譽了,老夫早聞得楊某人貪鄙,只礙著他身為薊遼總督,督率三巡撫、四總兵、十餘萬大軍,又近在密雲,擔憂他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所以才授意密查,事先沒有和諸位先生通氣,見諒、見諒!”
“太嶽先生言重了”吏部尚書王國光連忙介面道:“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幾事不密則害成,太嶽先生守舊機密,乃是一番忠君報國的殷切之心,咱們還有什麼不能體諒呢?”
“是是”眾官交口讚道:“張老先生赤忱報國,一片精忠唯天日可表。”
張居正微微頷首,神色很有些古怪。換了往日,這些奉承話兒他是很喜歡聽的,可今天聽起來怎麼就覺著不對味兒呢?
再看看秦林呢,始終躲在一邊,低著頭偷偷直樂。
偽造鈞旨、先折後奏,這傢伙膽量都快包住天了,偏偏最後還能叫帝師首輔捏著鼻子替他買單認賬,出去,滿天下沒人肯信哪!
“罷了罷了,替老夫解決一個難題,算下來還是欠了他一個人情”張居正這樣想著。
呼~~張居正把鬍子一吹,心中實在不肯理睬秦林,一口氣憋著又沒處發,便將太師椅的扶手重重拍子拍:“諸位先生,楊兆這廝如此膽大妄為,該當如何處理?”
首輔完,就該輪到次輔,張四維稱病沒來,就輪到了申時行。
申閣老是好人做慣的,對如何處理楊兆,他剛才還給了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主意。
可現在不合了,一來楊兆貪汙數額簡直夠得上喪心病狂,二來嘛既然是張居正密授機宜核辦此案,楊兆就死定了,申時行何必為了一個死人忤逆張相爺的意思?
“楊兆罔顧朝廷任用之恩、太嶽先生垂撥之德,竟敢大肆貪墨邊軍糧餉,數額達百萬之巨,實在是狼心狗肺,非嚴懲不能伸張紀,下官以為、下官以為該當……”
申時行得義憤填膺,可最後那句決絕的話實在不出口,就算明知楊兆罪大惡極,也總是顧念著一丁點兒同朝為官的情分,難以決斷。
這位申閣老什麼都好就是做人實在太優柔寡斷了,只能充當張居正在內閣的助手,無獨當一面。
“這還有什麼的?”吏部甫書王國光厲聲道:“楊兆貪墨所得,半於國庫,不殺何以申明紀?!”
“該殺!”戶部尚書張學顏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抄家。”兵部尚書方逢時又給加了兩個字。
張居正點頷首,原本想問問曾省吾和秦林,可看秦林那副憊懶樣子就算了,只問曾省吾:“曾侍郎,是欽差大臣,覺得應當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