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又是邊境,又各民族雜處,所以既設有同知,又設了通判,算是比較少見的官員配置。
知府出缺。本應同知代掌,也輪不到李建中,但永昌府又有個特殊情況,它的同知稱為“永昌府撫彝同知”,駐本府所轄的騰越州。不在府治保山縣城裡頭,那麼按照戰時慣例,地方官員負有守土之責,這員同知就只能蹲在騰越州,不能跑到府治來代任知府。於是只能由下一順位的通判來接任!
秦林自然是有的放矢,義正詞嚴的說出處置決定,便在旁邊笑嘻嘻的看著士紳們向岳父大人道賀。
官場上混了這麼久,秦督主這點小花招那還是有的。
李建中被道賀的官紳們鬧了個手忙腳亂,一張臉漲得通紅,這才想起昨天秦林問過永昌府的官員配置,原來他有此打算。
“木槿木槿,你這不是把老夫架在火上烤麼?此事萬萬不可!須避忌瓜田李下呀!”李建中跌足苦笑,本來在外人面前一直稱秦督主,這會兒也顧不得許多,叫起了秦林的字。
秦林非常霸道的揮了揮手:“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本欽差行的正坐的直,有什麼好避忌?”
見李建中還要推拒,秦林乾脆把臉一板:“李通判,本督帥這是以欽差身份委你暫代永昌知府,你可要違令麼?”
李建中還在猶豫,趙夫人可真急了,走到幾步處低聲道:“老頭子,你就恁地死心眼!就算看在闔府百姓份上,你也得接下這差使,這還在打仗呢,你怕擔守土之責?”
“婦人之見!”李建中白了夫人一眼,可見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答應秦林代掌永昌府。
秦林笑笑,心說這還差不多,李建中有仁心仁術,做一府的父母官再合適不過了,何必計較什麼瓜田李下?再說了,李建中是自己岳父的事情遲早傳開,難道刻意和他保持距離,雲南官場就能對他一如平常?只怕做夢也難!
眾位本地官紳全都看出來了,秦督帥並不避諱提拔他的這位老岳父,督帥的位分大了,大夥兒不好直接去恭維,便把潮水般的諛詞全都噴向李建中,口口聲聲叫他李知府。
“代任而已,切切不可如此僭越!”李建中慌得雙手亂搖。
眾官紳眾星捧月的圍著,異口同聲的道:“暫代就可署任,署過任有了勞績就能轉實缺,如何不是知府?府尊過謙,倒叫學生們不知如何自處。”
本來不被看好的李建中,頓時紅得紫。
這時候革職待參的高明謙就黑如煤炭,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旁邊,兩個妾室也不知所措。
“一朝忽覺驚夢醒,半世浮沉雨打萍!”高明謙長嘆一聲,帶著兩位妾室、幾個隨從狼狽而去。
走出數里,見小妾和隨從都像霜打了的茄子,高明謙忽然又笑起來:“你們都以為本官從此前程黯淡?呵呵,那倒也未必,這雲南可不是秦欽差一個人說了算……”
聽著自家老爺話裡有話,隨從們若有所悟,立刻鞍前馬後的殷勤服侍,一行人消失在山路遠處。
秦林快刀斬亂麻,甚至近乎獨斷專行的處置了永昌知府,不容置疑的提拔自己岳父,不僅震懾了整個永昌官紳群體,就在自己隨員之中也頗為震動。
6遠志、牛大力這些老弟兄不消說了,一個個喜笑開懷,這個時代就是講的封妻廕子、雞犬升天,如果秦林真的清如水明如鏡鐵面無私不徇私情,那大夥兒跟著他出生入死又有什麼奔頭?
6胖子笑嘻嘻的去恭喜李建中,還按當年醫館裡頭的口氣,口口聲聲叫他師伯,惹得李建中哭笑不得,作勢要打,這胖貨才有竄到趙夫人那邊,找師孃討采頭,結果趙氏把個勞軍帶來的大米糕塞進他嘴裡,噎得他直打嗝。
兩位師爺又不同,他們是新到秦林幕府之中,而且這次出來,與其說替秦林出謀劃策,不如說學習的成分更多。
“秦督帥果然有斷然決策之力,頗具古之名臣風範,”徐光啟嘖嘖讚歎著,又有些不解:“然而這般舉動,李先生今後不免被同僚目為異類,且東翁此舉,也必落人口實。”
孫承宗冷笑:“難道督帥不提拔李先生,雲南官場知道他是督帥的岳丈,還能以平常心相待嗎?至於落人口實麼,只要督帥此次能大獲全勝,甚而獻闕京師,什麼彈劾都是雨打浮萍!”
這倒也是,徐光啟點點頭,大明朝武將經常有打了勝仗還倒黴的先例,上報的斬獲人頭少了幾顆呀,開支的軍費有浮濫啊,反正御史言官們總能雞蛋裡挑骨頭,不過秦林是誰啊,他本來就是欽差督師,回任之後又是東廠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