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萱又道:“不過,眼下局面該當如何措置,尹先生就當仁不讓了。張四維張允齡盤根錯節,王崇古王家、楊博楊家、馬自強馬家互通聲氣,隱隱鐵板一塊,秦兄此舉能不能打破局面?還請尹先生明言。”
尹賓商低著頭想了想,在張紫萱和遊七的注視下,良久才苦笑道:“傷少師府易,拔少師府難。”
張紫萱雙眸深處精光閃爍,沉聲逼問:“如何才能一舉破局?”
尹賓商將牙齒一咬,這也是個狠角色,當即厲聲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張紫萱笑了,聰明如她,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白霜華回到蒲州,就總感覺怪怪的,就連服侍自己的拮芳、採萍兩個侍女,眼神兒似乎也帶著點兒詭異,叫她心頭亂得很。
仔細想想,教主姐姐不得不承認,是因為張紫萱的到來,人家是秦林正兒八經的妻子,住在這裡名正言順,自己跟著秦林,又算什麼呢?
“本教主是為了聖教復興大業,是為了再舉義旗、割據東南!”白霜華這樣告訴自己。
可不知怎的,就是渾身不自在,好像心虛得很,難道我……
統率數十萬教徒,縱橫大江南北,被朝廷視為頭號欽犯逆匪的魔教教主,並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只是朦朦朧朧的有那麼點意思,就不敢再往深了想,唯覺心中亂如麻。
“小姐,”拮芳在屋外輕聲呼喚:“夫人請小姐過去一敘。”
自從張紫萱抵達,兩個侍女就分得很清楚,一個是小姐,一個是夫人,名分很重要呢。
拮芳嘴角含笑,採萍眼角眉梢也帶著點兒幸災樂禍的味道,這些天可被小姐“壓迫”得狠了,且看看正牌夫人那裡,會不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白霜華聽了一驚,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和張紫萱單獨見過面呢,她從床上站起來,呆了半柱香的時間,這才咬了咬嘴唇:她是相府千金,我也是聖教教主,難道還怕了她?
教主姐姐大步流星的從房間裡走出,雄赳赳氣昂昂的去見張紫萱。
“白姐姐請坐,小妹這廂有禮了,”相府千金非常溫婉和藹的福了一福。
白霜華反倒鬧了個手忙腳亂,手不是手,腳不是腳,教眾都是參拜她,道聲眾兄弟姐妹請起就罷了,從來不會道萬福的,只好叉手叉腳的回個禮,紅著臉道:“不知夫人請我前來,有何吩咐?”
張紫萱粉面含笑,柔聲道:“早知白姐姐威風八面,小妹好生仰慕,拙夫被貶出京,頗有些仇家意圖不軌,本來小妹很是提心吊膽,聞得姐姐在他身邊,立刻放了十萬個心。”
白霜華大窘,鎮水觀音庵、十剎海五峰海商駐地、龍游石窟地底,一樁樁事情夠她心虛的,便把張紫萱的話會錯了意,好在她為人霽月光風,胸襟磊落頗有氣概,稍微頓了頓反而不臉紅了,正色道:“請夫人放心,本教主與尊夫同行,只為聖教江山社稷,並無它念。想必夫人也知道,賭約一是東南沿海起事,二是白玉蓮花,這兩樣對聖教都極為重要。”
張紫萱知道白霜華想岔了,不過有些話過早點破反而更尷尬,她也不忙著說破,微笑道:“如果是白玉蓮花,姐姐倒不必苦等了,小妹做主送與姐姐吧。”
纖掌一翻,託著朵溫潤瑩白的白玉蓮花,正是白蓮教兩大聖物之一!
“白玉蓮花怎麼在伱這裡!”白霜華又驚又喜,一句話脫口而出,轉念才想到張紫萱與秦林是夫妻,只要秦林有的,她哪樣拿不到?
想到這裡,她心底便隱隱約約有些酸意,秦林將白玉蓮花藏起來,就是不給自己,張紫萱卻輕易就拿到了……卻不曾想彼時雙方敵對,秦林怎麼肯把如此重要的東西平白交出來?
張紫萱抿著嘴兒吃吃一笑,將白玉蓮花放在白霜華手心,看著她的雙眼,誠懇的道:“小妹只有一個不情之請……”
“好,既然白玉蓮花到手,本教主也沒必要留在尊夫身邊了,教中也有不少要事等著辦呢!等一年之期到了,再請尊夫履行賭約,和聖教共舉義旗,那時還望夫人不要從中作梗,”白霜華很大氣的說,別人都把白玉蓮花拿出來了,再厚著臉皮賴在秦林身邊,她可做不出來。
因為對方是偽朝丞相張居正的女兒,白霜華覺得她肯定會阻止秦林參與起義,所以先把話說定。
白姐姐,伱可誤會小妹了呀!我可不準備逼伱離開秦林,也沒想阻止起事,恰恰相反……
張紫萱笑著搖搖頭:“錯啦,錯啦,其實小妹想請姐姐去做的事情,對伱和拙夫的賭約恐怕是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