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督主好眼力!他臉上的疙瘩,確實比上午變大變多了,”徐文長揪了揪山羊鬍子,眨了眨昏花的老眼:“記得妓鞋傳酒的時候,老夫覺得連志清臉上的紅疙瘩好像更多了,當時以為他酒酣耳熱,疙瘩受酒氣所激,咦,難道……”
徐文長的神色變得非常古怪。睜大眼睛看著秦林。
噓~~秦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笑笑:“天機不可洩露。”
顧憲成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秦林和徐文長交頭接耳,羊可立便語帶譏諷的催促:“傳言秦督主神目如電,咱們今天正好拭目以待。看督主大顯身手,如何遷延至今,還在糾纏死者臉上的幾顆花粉癬?”
秦林眼皮子都不夾他一下,又走到那位素環姑娘身邊,笑嘻嘻的道:“比起唧唧歪歪的某些人。本督主更喜歡和年輕姑娘說話嘛。敢問素環姑娘,你裹腳用的什麼香粉?”
羊可立鬧了個面紅耳赤,堂堂士大夫被秦林和妓女相提並論,實在叫他氣炸了肺,幾乎咬碎了滿口牙。
素環先是撲哧一聲笑,聽得秦林問她用什麼裹腳香粉,又羞紅了半邊臉,水汪汪的眼波在他臉上一轉,低下頭期期艾艾的道:“秦督主問的,真叫奴家羞人答答的……那些東西,無非是明礬、輕粉、百花粉罷。”
喂喂,姓秦的你幹什麼?徐大小姐有些不樂意了,看看自己腳,好像是有點大。
身高腿長,腳能不大嗎?
可這時候卻是以小腳為美的,難怪徐辛夷有點兒小小的自卑,許多文人雅士喜歡小腳到了變態的程度,甚至有戀足癖的“逐臭之夫”,而三寸金蓮所踏的蓮鞋也被賦予了某種神秘的吸引力,所以秦林當眾問素環用什麼裹腳香粉,就和後世問女孩子用幾號罩杯差不多。
熱衷品蓮的逐臭之夫,也不是當真喜歡聞腳臭,纏小腳的姑娘每天都要花大把時間洗腳、打磨死皮、裹腳,並且塗覆各色香粉,讓三寸金蓮香噴噴的。
試想一下,如果妓鞋傳酒所用的蓮鞋,一脫下來就是臭烘烘的,恐怕沒人願意喝裝在臭鞋裡的酒吧?拿著只臭鞋傳來傳去,也沒什麼意思。
秦林從素環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並沒有罷休,笑了笑:“姑娘,得罪了,請取蓮鞋一觀。”
素環驚訝的捂住嘴巴,徐辛夷頭一個不幹了,衝過來拉了拉秦林的胳膊:“喂,姓秦的你不要太過分啊!”
6胖子、牛大力和東廠番役們擠眉弄眼的笑,咱們督主也太急色了吧,借破案調戲姑娘就罷了,還當著徐夫人的面,嘖嘖……
“豈有此理!”顧憲成、江東之等人臉色鐵青。
李如松則搖頭苦笑,在關外就聽得秦督主好大的聲名,老師徐文長也對他推崇有加,沒想到見面不如聞名,原來不過如此,人命大案擺在這裡,還要調戲煙花女子,純屬紈絝浮浪子弟的做派嘛。
卻見秦林在徐辛夷耳邊低語兩句,大小姐悻悻的放開手,他又笑眯眯的衝著素環打躬作揖,素環竟紅著臉兒,脫了只蓮鞋給他。
原來的鞋已經用來傳酒了,這是剛換上的鞋,秦林拿到手之後,放在鼻端嗅了嗅,笑道:“好香,好香,你沒說謊,和留在現場那隻鞋是完全相同的氣味兒。”
素環的一張臉兒紅到了耳根子,扭過臉看也不敢看一下,同院的姑娘則掩口偷笑,從來沒見秦督主這樣輕薄無行的傢伙。
秦林這傢伙!徐辛夷蜜色的臉蛋上微笑依舊,一隻手卻在秦林腰間掐呀掐,掐呀掐。
“徐老先生,你也聞聞,沒有錯吧?”秦林又把鞋遞給了徐文長。
顧憲成一夥見他們倆拿著蓮鞋只管聞,談笑舉止顯得甚為輕浮,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齊聲道:“秦林,徐渭,你們倆不要欺人太甚!”
“沒有沒有,讓你們稍安勿躁嘛!”秦林笑著擺擺手,又自言自語道:“所有的人都查過了,還剩一個人沒有查,所有的東西都檢查過了,就還有一樣沒有找到。”
“剩下連志清本人沒查!”徐辛夷搶著叫道,杏核眼睜得圓溜溜的。
徐文長揪了揪山羊鬍子:“還有裝毒藥的東西沒有找到。”
顧憲成和江東之等人駭然變色,他們並不傻,都聽出了話裡話外的味道。
東廠番役們展開了更加細緻入微的檢查,根據秦林的指示,重點檢驗連志清本人的遺物。
一隻繡花荷包,內裝幾兩碎銀子,五十多個銅錢,胸前揣著一支筆,一疊折過的紙,指頭大的一塊墨,都是些文人常帶在身上的東西。
6胖子正要檢驗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