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鹿主座“高升”
秦林並沒有喜形於色,只是微微一笑,和那傳旨中使拉手寒暄,一錠馬蹄金已塞進對方手心。{免/費/小/說 m/f/x/s。N/e/T首發}
中使手裡有了沉甸甸的一大塊,立馬喜笑開懷,口中諛詞如潮,把秦林捧到了九天之上,心頭也暗贊這位主座不但出手闊綽,氣象還極為宏大
——這位中使在宮中不大得志,經常出來傳旨,見過的官員也多了,接旨之後的離合悲歡早已司空見慣。
今次所傳聖旨不但開復原官,又勳官轉實授,連升三級一躍為錦衣堂上官,秦林從此魚躍龍門風雲千變,他年紀輕輕有此際遇居然仍能淡然處之,確實十分難得。
他哪裡知道秦林前番還曾將同樣的職位推辭不受呢!只不過那是張居正直接命兵部發下的部照、官憑,天下間少有人知罷了。
所以秦林根本就不會有什麼特另外激動,完全淡然處之,只是由衷的感嘆朝中有人好做官,信哉斯言。
秦林以革職留任之身赴杭州處事,為的是杭州開放海禁、五峰海商與漕幫合作的事宜,順便打倒了攔路虎海鯊會和李嗣賢,他本人是過路官兒,功勞都是歸於本地官員,嚴格深究起來,還要他是擅離職守呢!
可是和王本固事件如出一轍,左都督掌錦衣衛劉守有再一次替他背書,事後他奉了密札前往辦案,官字兩張口咋咋都有,錦衣衛的密札原本就不對外公開,劉守有既然這麼了,誰還能辯駁?
於是大部分的功勞就歸到了秦林頭上,連升三級,一躍成為錦衣堂上官,也就是應有之義了。
秦林唯一沒有料中的,就是那個世襲錦衣衛總旗。他現在年未及弱冠,兒子連影兒都沒有,賞個世襲總旗來做什麼?
大明皇帝一高興,就喜歡對臣僚賞賜恩蔭世襲,最高到正三品指揮使為止,而世襲錦衣官乃是對功勳之臣的特賞,一個世襲錦衣總旗比普通衛所的世襲指揮僉事還要值錢,算是很了不起的恩賞。
“我連兒子都沒有,所謂世襲恩蔭,恐怕只是朝廷按例頒賜的!”秦林摸了摸鼻子,沒把這當回事,心頭反覺得有點兒好笑。
錦衣衛千戶所的校尉弟兄們就完全不合了,在他們眼中秦主座簡直就是一個傳奇,官位芝麻開花節節高,連世襲恩蔭都掙到了手,從今往後代代嫡子嫡孫只要踏入官場就從錦衣衛總旗起碼,而普通校尉從力士做起,升校尉、升旗,再到總旗,怕不要十年二十年的水磨工夫,那還得運氣極好才行!
陸遠志、韓飛廉幾個親信弟兄,更是把胸脯抬得高高的,自家主座這般了不起,他們也臉上生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主座青雲直上,他們也有奔頭嘛。
唯獨張尊堯和鹿耳翎兩人,是張飛穿針——大眼努目,看看我、我看看,嘴巴張得老大,喉嚨裡沙啞得很,竟連半句話都不出來,兩個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振。
千戶是正五品,指揮僉事是正四品,似乎相差其實不很大?
差得很離譜!
錦衣千戶在地方權勢再大,也是方面之員,在錦衣衛體系內部根本排不上號,沒有資格進入錦衣衛衙門的白虎大堂,再加上恩蔭秉承的錦衣官兒太多,京師之中號稱百戶不如狗、千戶滿街走,像張尊堯若不是仗著張鯨的權勢外放了南京,在京師他算哪根蔥?
而指揮僉事就是正兒八經的錦衣堂上官,入白虎大堂議事,得掌朝廷機要,有資格執掌南北鎮撫司,以此為基礎,對整個大明朝局都可以施加屬於自己的一份影響力。
從千戶到指揮僉事,是極重要也極難跨越的門檻,門外站著的,看堂上高談闊論,唯有俯首聽命罷了;一旦踏入這道門檻,就與往日需要仰視的大人物並肩而立,掌握著那群門外漢的生殺黜涉,享受著他們或者崇拜敬仰、或者畏懼驚駭、或者諂媚討好的目光。
秦林不但開復原官,還一舉躍過龍門,華麗轉身為錦衣堂上官,深諳內情的張尊堯未免心驚膽顫,因為他知道這必須要在朝中有極其可怕的靠山才能辦到,秦林和司禮監秉筆張誠交情很好,那麼錦衣都督劉守有……
張尊堯不敢再想下去了,大滴大滴的冷汗從兩鬢落下,沾溼了領口。
至於鹿耳翎就更不用,早已面色如土,對他來,錦衣衛指揮僉事簡直就是九重天上的大人物,隨便揮揮手就是雷霆萬鈞,叫他這種人物粉身碎骨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呀!
所以鹿百戶只能瑟縮著身子,暗暗挪動著往後退,同時心中默唸:秦主座秦爺爺,千萬別看見我,您老人家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