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東巖終究有點替自己開脫的意思,訕訕的道:“下官失察,下官失察。不過弊縣境內,銅錢既有流出亦有流入,市面上銅錢不多不少,並沒有銅錢濫市的情況,所以下官就……”
這個問題,秦林也覺奇怪,以發現的私鑄錢數量來看,應該市場上充斥著大量萬曆通寶啊,可並沒有這樣的情況,難道是金櫻姬往日本賣的銅錢,數量實在太多,衝抵了私鑄者多造的那部分?
可是根據五峰海商的賬目,他們是去年底才開始做這種生意的,其實運往日本的銅錢數量有限,至少不可能完全衝抵私鑄者批次製造的假錢。
秦林倒是絲毫不懷疑金櫻姬對自己打了埋伏、瞞報了數目,金宣慰完全沒必要這麼做,而且以她和秦林的關係,也不會這麼做。
加上之前對私鑄錢所獲利益的分析,也覺得十分奇怪,自從萬曆通寶價值折半,私鑄實際上就無利可圖了,為什麼私鑄者還把源源不斷的私錢投向市場?難道他們是助人為樂,替五峰海商準備出口日本的貨源?
“秦少保,前面就是竹林禪寺了!”羅東巖的低呼,打斷了秦林的思索。
衢江對岸,二十來丈高的平緩小丘上,坐落著一座紅牆黃瓦的寺院,四周果然竹林掩映,只不過本應翠竹森森的春季,那些竹子卻已枯黃死去,反倒像秋天的景色。
沒錯,就是這裡,只有曾經開過花的竹子,才會枯死在萬物生長的春天裡!
可是,私鑄者又在哪裡呢?這樣的小山丘,根本就藏不下鑄錢的工場嘛,火紅的熔爐藏在哪兒,熱火朝天的私鑄場面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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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59章 山寺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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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9章 山寺僧話
秦林並沒有急著登岸,他吩咐扮成艄公的衙役將烏篷船打橫,就在江心慢慢轉上兩圈,秀才裝束的羅東巖則和隨從坐到船頭,假裝是買舟遊江消遣計程車子,他自己躲在船艙中,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岸上的情況。
陸遠志也手搭涼棚朝遠處看,嘴裡嘀嘀咕咕:“邪門,這裡沒有一點兒開爐鑄錢的跡象,既無煤煙,也沒火光,搞私鑄的傢伙總不可能躲在地底下!”
牛大力也遠眺那座掩映在枯黃竹林之中的寺院,紅牆黃瓦殿宇森森,就是除了幾縷香燭青煙之外再沒有絲毫的煙火氣了,怎麼看都不像藏著私鑄工場的樣子。
再說了,竹林禪寺是龍游有名的古寺,多有善男信女在此進香禮佛,把私鑄工場設在這裡,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嗎?
“難道說,麻繩只是在這裡存放過一段時間,沾到了竹子的花粉,然後就被運到真正的私鑄工場了?”陸遠志試圖做出合理的解釋。
“不,應該就在這附近,”秦林放下了望遠鏡:“這裡有衢江水運,鑄錢需要的大量木炭,可以從上游運來,鑄成的私錢,也可以經水路運到下游的杭州、寧波,而且竹林禪寺附近沒有農戶,正好神不知鬼不覺的辦這些事情。”
聽秦林這麼一說,陸遠志和牛大力也覺得有理,可既不能打草驚蛇,又要確定目標,怎麼才能做到呢?
“先從外圍調查開始!”秦林吩咐烏篷船靠回南岸,在水淺處下碇停泊,和羅東巖用紅泥小火爐在船頭上烹茶,吹著清朗的江風,十分悠閒自得。
與此同時,江面上七八條烏篷船和客舟四散分開,錦衣官校們扮成外地行商,向江上的漁民和船工打探訊息;岸上,龍游的差役拿著張粗製濫造的影形圖做幌子,假裝成追捕逃犯,朝村落間的鄉民套口風。
一個時辰之後,資訊紛紛反饋回來:並沒有人在夜間看見鑄錢爐的火光,也沒有聽到不同尋常的聲音,至於停著的船嘛,因為竹林禪寺是龍游的有名古寺,行船的艄公船伕都喜歡去拜一拜求個平安,每天停在寺廟所處小山丘的船很多,過夜的也不少,沒人注意到別的情況。
“這麼說,如果他們半夜運送銅料和木炭,就很不容易被人發現了,”秦林說著就摸了摸下巴。
“還有,還有個訊息,”錦衣官校大約是覺得和案情沒多大關係,就有些吞吞吐吐的,直到秦林盯了他一眼,才繼續說:“有漁民告訴咱們,說最近這段時間附近江段的魚變得不好打了,魚群跑到了別的地方,所以江面上的漁船都少了許多。”
羅東巖聞言就點點頭:“怪不得聽廚房人說,鮮魚的價錢貴了不少……”
說著羅知縣就紅了紅臉兒,把後面半句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