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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部分

申時行說:“臣事君如子事父,子不可不孝,臣不可不忠。”

張鯨把腦袋扭過一邊,不再理睬申時行,讓這位首輔老先生愣了神,不知道“戒諭”還怎麼進行下去。

正在僵持之時。一位紅袍太監飛也似的走進御書房,並不經過通報,直接走到萬曆身邊,附耳低語兩句。

萬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丟下句“諸位先生稍待,朕去去就來”,就隨著那太監從後面走出了御書房。

申時行笑了,他認得那太監,乃是儲秀宮的順公公!

張鯨則頹然坐倒在地,好似被打斷了脊樑骨的癩皮狗,眼神兒沒有一絲的活泛,如同死魚眼睛……

……………………………

萬曆剛走出御書房,腳步就加快起來,到後頭已經是一溜小跑,他這樣的矮胖子,身體又是虛的,難為竟能跑得這麼快,氣喘吁吁,滿頭流汗,到了儲秀宮外面,頭頂上熱騰騰的蒸氣冒出來,賽如剛出鍋的熱包子!

儲秀宮內外一片慌慌張張,宮女太監都是面露惶急之色,甚至連萬曆來了也沒注意到,直到他走近,才驚慌失措的跪下。

萬曆揮揮手,根本沒工夫計較這些,大步流星的走向宮室,等到了門口,腳步又突然放得輕緩。

但見儲秀宮中,鄭貴妃臻首低垂雲鬢散亂,纖纖素手抹著珠淚,瓜子臉蒼白得叫人心疼,胖乎乎的皇次子朱常洵也被嚇到了,不再像平時那麼調皮搗蛋,搖著母親的膝蓋不停的道:“母妃別哭,母妃別哭呀,誰欺負你,兒臣替你打他……”

再看鄭楨身邊的床鋪,竟橫放著三尺白綾,萬曆唬得魂靈兒都從天靈蓋飛了出去,急忙忙走到鄭楨身邊,跌腳道:“這是為何,這是為何?楨兒,朕須不曾負你,如何起了這個念頭,要舍朕而去?”

說著萬曆就去奪那白綾。

鄭楨眼睛都不抬一下,冷笑道:“陛下何必如此?反正陛下眼中沒有臣妾和洵兒,我孃兒倆早早的死了乾淨,省得陛下見了厭煩。”

萬曆愣怔片刻,才堆起滿臉笑容,雙手去扳鄭楨肩頭,軟款勸道:“愛妃,何至於此?朕實心待你,並無一言相欺,怎麼說得上厭煩?必是哪個奴才亂嚼舌根子,朕不饒他!”

“罷了,你還來騙我!”鄭楨掙開萬曆,伏在枕頭上嚶嚶的哭,美人肩膀一抽一抽的,梨花帶雨之態叫萬曆心尖尖都在發顫,更何況還有兒子在旁邊,搖著他母親不住的哭。

萬曆又急又惱,見鄭楨這裡問不出什麼,便疾步走出去,招來小順子詢問經過。

“小的,小的不敢說,說了必被娘娘打死,還請陛下親自問娘娘罷,”順公公似乎非常害怕,渾身都在抖。

萬曆真的快要瘋了,三步兩步跨進宮中,指天發誓:“愛妃,朕今生今世只赤心待你和洵兒,如有虛言,叫朕死無葬身之地!”

鄭楨一骨碌爬起來,捂住萬曆的嘴:“天子金口玉言,怎麼胡說?”

萬曆剛剛心頭一喜,鄭楨又伏在他肩頭,嚶嚶的抽泣:“我自是信得過你,可、可為何宮中傳言,那張鯨竟密會王皇后,又去招惹那為你生下野種的王恭妃?”

鄭楨罵皇長子朱常洛是野種,活生生把萬曆也給罵了,可這位陛下竟一點氣也不生,只撫著愛妃的脊背,詫異道:“竟有此事?張鯨向來恭謹,會如此不曉事體?”

“果然,果然!”鄭楨將萬曆一把推開,淚眼婆娑的盯著他:“說什麼柔情蜜意,原來都是假的,張鯨不得你授意,怎麼敢做這些事?洵兒,你父皇嫌棄我孃兒倆,咱們索性死了乾淨。”

愛妃鬧,兒子哭,萬曆一個頭三個大,氣急敗壞的下令,立刻把張鯨身邊的小太監和王皇后、王恭妃宮中的宮女太監招來審問。

“愛妃,朕當著你的面,查個水落石出!”萬曆信誓旦旦的說。

這種事情瞞上不瞞下,只要查,還能查不出結果?沒多久,儲秀宮外頭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將張鯨近期的所作所為抖摟個底兒掉:化妝成木匠密會王皇后,又去王恭妃那裡轉悠,後面還私下囑咐辦事太監,對王恭妃和朱常洛母子予以優待……

本來,王恭妃和朱常洛也是萬曆的妃子和親生兒子,張鯨予以優待不能算錯,甚至是有功,可此時此刻的萬曆,哪裡按捺得住火氣?只把他當作了身邊頭一個罪人。

尤其是看到鄭楨哭得雙眼通紅,朱常洛也嗷嗷大哭,萬曆鼻子都氣歪了,張鯨插手國本之爭,還站在王恭妃那邊,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幸好,幸好早日發現了他的奸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