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主持公道啊!”,幾今年輕人忙著攙扶自家長輩,姑娘媳婦則瞧著秦林議論紛紛:“怎麼和戲臺上的青天大老爺不一樣?這位老爺的官也挺大吧,可他這麼年輕……”,“管他年不年輕,只要肯替咱們伸冤做主,就是好官!”,秦林雙手虛扶,叫諸位老人站起來,南衙的確管不著普通的官民糾紛,可作為錦衣衛的堂上官,他則有查糾奸佞、彈劾不法的職責,聽到楊府橫行不法便皺了皺眉頭,讓這些軍戶家屬慢慢說情況。
這些百姓夾七纏八的說了一大通,秦林聽了之後自己在心中整理一番,才明白原委。
軍戶和楊家的糾紛,源於土地投獻。
明朝中葉以來,土地投獻之風盛行,地方百姓往往將土地投獻給豪門巨室,本身淪為莊佃、佃戶或奴僕。 難道百姓傻了瘋了痴了,心甘搏願把十地送給別人,自己去坐奴僕?
只因為大明稅賦雖低,經不住層層盤錄層層加碼,淋尖踢斛、火耗、陋梘常例,對普通農戶來說負擔就重了。
農戶將田地“獻”給豪門顯宦,其實還是自己耕種,但達官顯貴擁有免稅的特權,不必納稅,農戶省下了稅賦支出,即使要向豪門繳納地租,只要比朝廷稅賦和地方官吏的各頂陋鏡常例開支少,他都是樂意的。
另外,大明朝此時還沒完全攤丁入畝,稅賦除了按地畝徵收之外,還有按人頭徵收的丁稅,從普通百姓淪為豪門奴僕,身份上看起來是低了很多,但卻不必再繳納丁稅,經濟上仍是划算的。
於是長此以往,豪門顯宦的土地和奴僕越來越多,國家能徵收的田賦、丁稅越來越少,在籍丁口數目降低,某些地方甚至徵不齊兵員……而另一方面,由於豪門和投獻豪門的百姓徵不到稅,地方官府為了完成稅額,只好把數目轉嫁到普通百姓頭上,進一步促使百姓投獻到達官顯貴門下,以逃避越來越離譜的稅額。
楊兆家的大片莊院田地,絕大多數就是透過庇護門下奴僕逃稅,吸引百姓投獻而來的。
秦林聽了這些,不解的問道:“這裡五家人,據陳老伯說有三家是軍戶,民戶投獻倒也罷了,軍戶的地畝和丁銀都受國家減免,為什麼要投獻楊府?”
“嗨,那不是妄獻嘛!”,老人們拍著大腿,十分憤恨的說著。
前面所說的為了避稅那種,在投獻中屬於自獻,是心甘情願的:另外還有一種妄獻,是光棍潑皮妄自把別人的田土稱為“己業”,或“無主閒田”奉獻給權豪勢要,換取賞金,百姓不敢、也不能與豪門相抗,往往眼睜睜的看著祖傳田地被奪走,痛不欲生。
正是地方上的潑皮無賴把這裡五家人的田土妄獻給楊家,楊家奴僕才會屢次前來催逼:而陳家畢竟有個做大漢將軍的兒子,田地為了減稅是報到錦衣衛經歷司的,不好從中做手腳,所以才用到出借高利貸的手段,輪到這五家軍民,連手段都不用了,直接搶!
“這楊某治家如此,實在可惡!”,秦林面色古井不波,心中早已翻騰開了。
如果說自獻是百姓為了逃避稅賦、陋嫵,雖然裡頭也必定少不了豪門顯宦的引誘,畢竟還帶有一定的“自願”,性質:那麼妄獻就簡直是白日搶奪了,本鄉本土那塊田地是誰家的,這些達官顯貴不清楚,他們手底下的帳房、師爺、管家還能不清楚?
把妄獻的責任推到地方光棍潑皮頭上,根本就是給自己蒙塊遮羞布,明明就是這些豪門強佔百姓土地!
薊遼總督楊兆,秦林把這名字記下來了,一位總督大人可不是輕易能扳倒的,咱秦爺慢慢和他玩罷……
具體問道那日陳銘豪毆打麻師爺的見證人,沒想到幾個小夥子都不是,軍戶家屬們神色有些古怪的告訴秦林,他們在卒營當兵的兒子,因為捲入打架致死人命的事件,已經被參將俞大猷關起來了。
俞大猷,秦林對這名字很熟,登時來了興起,正好藉此機會去見見這位和戚繼光齊名的大將。
卒營是京師編練的新軍,由抗倭名將俞大猷最先提出並建立,裝備馬拉戰卒和火器,對付北方遊牧民族很有效果,現今京師卒營是俞大猷親創,而戚繼光在薊鎮也編練了七個牟營。
其實秦林不知道,俞大猷本已告老還鄉,因卒營裝備了秦林鼓搗出來的掣電槍和迅雷槍,繼任將官訓練不得力,朝廷才又把這員老將從家中起復出山。
京師牟營的駐地與這裡也不遠,騎上馬頂著凜冽的北風飛奔,約莫一嬉香的時間就到了。
好一派肅殺的氣集!
時近年關,遊牧民族也絕對沒有頂著寒風暴雪入寇的可能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