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俘虜都只是底層教徒,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被打急了熬刑不過就張口亂攀咬,漫天亂飛的胡說一通,偏偏劉一儒還要當真,火籤符牌流水價發往各州府縣抓人,搞得民間sāo動不安,結果連白蓮教的毛都沒抓到一根。
黃公公和霍重樓看這架勢,估mō著破案立功的夢是做不下去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再不管劉一儒怎麼折騰了,兩人每天外出喝酒閒逛,好歹有塊欽差副使的招牌,到南京鎮守太監那兒去打打秋風,找不明所以的中低階官員撞撞木鐘,準備弄點銀子,等旨意下來就收拾回京。
這不,霍重樓就打著酒嗝,大著舌頭對秦林道:“秦長官,這南京有啥富商要走漕運往京師運貨的,您幫著問問,咱搭船回京,把欽差副使的官銜燈籠借給他,免了他過閘的稅賦常例。得了他孝敬的銀子,咱們自己兄弟,三七、四六都好說。”
秦林暗笑,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武林高手,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啊,武功再高也得穿衣吃飯養活妻兒老小,這不,“鷹爪鐵布衫”霍司房講起扣頭來,三七啊四六的門兒清。
“這個倒不難打聽,兄弟既然做著錦衣衛副千戶,連南京誰有錢,誰要往京師運貨都不曉得,這官兒不是白做了嗎?”秦林大笑著,手指頭點著霍重樓的肩膀:“不過,老霍你就真的只在乎一點兒銀錢?不想著立功升官?”
霍重樓的確很缺錢也很愛錢,但他更喜歡當官,否則以他的武功,脫了這身官皮改行去做獨行大盜,早就富得流油了。
秦林就是看準這一點,才每次都把他撩撥得心尖兒發癢。
果然,這一次霍重樓又上鉤了,聽到升官兩字,酒意都醒了大半,連忙追問:“秦長官,你這是怎麼說?我們倒是想請您去幫忙破案,可劉一儒那狗東西是欽差正使,咱們拿不到權柄啊”
黃公公本來惺忪的醉眼,也變得亮了起來,知道秦林這麼說就必定有些門道,急忙左右把雅室門關上,小聲道:“不瞞秦哥兒,寧bō那邊有了回覆,但都沒什麼用……”
寧bō雖未開放海禁,走sī貿易卻比開了海禁的月港還要興盛,往來的日本人、高麗人、西洋人很多。
當地派駐錦衣衛接到行文,立刻派員查探,偵知汪直死後海上群雄紛起,日本浪人、高麗海盜、西洋商人各有所長,再沒有誰能像汪直那樣一統東海南洋。
汪直死後餘黨本已衰微,近來轉而勢大,盤踞海島之上,有戰船數十艘,商船上百,雖然和汪直生前全盛時相距甚遠,但也不可小視了。
至於他們是否和白蓮教勾結,並無明確的線索,只得到訊息,近來有內地人乘船與其聯絡,汪直餘黨的海船頻繁來往於白水洋附近海面,又有逃亡船匠說他們曾建造平底內河船……
這個訊息完全證實了秦林的判斷,明代白水洋就是指長江出海口一帶,汪直餘黨的海船往來其間,一定是尋找江防水師疏漏溜進了長江,所以才有燕子磯一案白蓮教所乘的那艘海船。
不過,他們建造平底江船做什麼呢?採石磯以下江段尖底海船都可以通行的呀
暫時把疑團存在心頭,秦林壞笑著當起了教唆犯:“劉一儒不是妄自尊大、剛愎自用嗎?咱們完全可以甩開他,自己查辦這案子,兄弟我手裡有錦衣校尉們可以調動,何必仰劉一儒的鼻息?到時候咱們把案子破了,聯名奏報上去,叫劉老兒乾瞪眼”
甩開劉一儒單幹?聽到這個主意,黃公公和霍重樓都喜得眉huā眼笑。
此前他們不是沒想過,但離了劉一儒這正牌欽差,南京許多大官大府誰來理會你箇中官副使和小小的東廠司房?再說,霍重樓武功厲害,破案嘛也就稀鬆平常。
不過現在,有了秦林加盟,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黃、霍兩位仰仗他破案的本事,秦林則需要他們辦案欽差的名義,於是一拍即合。
“好,咱們同心同德,一定要破了此案”霍重樓說著伸出了手。
三雙手緊緊相握。
黃公公補充道:“破了案子,叫劉老兒跟在咱家後面吃屁”
三個傢伙同時yīn險jiān詐的笑了起來。笑聲是那麼的yīn森可怖……
bk
b
江南煙雨 169章 庫銀被劫
萬里長江浩浩湯湯,自金陵下瀉至鎮江,便到了京杭大運河的一大樞紐”各sè船隻陡然增多,江面上千帆競渡、百舸爭流。
江北起自揚州府的涇運河直通黃河清江浦,再由裡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