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分辨血跡是怎麼染上的了,因為紡織品是吸水的,血滴上去就形成了浸染狀血跡,模模糊糊的一團,看不出什麼彗星狀啊噴濺狀的了。
能夠幫助秦林的,則是血跡的位置,他一個個看過去:
裁縫前襟的血液,有可能是碰撞形成的;矮小的老頭子,以他的身高肩膀正好和死者胸口差不多高,那麼肩膀上的血跡也就有了解釋;書生自稱是為了護住胸口鉛筆,伸手去推死者才導致袖子沾滿了鮮血;最後一位則是黃瘦青年,他身上的血跡在左肋……等等
秦林眼睛一亮,繼而看著那黃瘦青年嘿嘿冷笑。
白浩問過地保,就告訴秦林:“這人姓吳,是個三流廚子。”
“拿慣了切菜刀的手,用牛耳尖刀也挺熟練嘛。”秦林玩味的笑著,眼睛半眯起來,神情有一絲輕鬆、一絲揶揄,就像剛捉住老鼠的貓。
吳廚子有幾分慌亂,嘶聲道:“這些血是、是他撞過來的時候蹭上來的……”
秦林摸著下巴,笑容可掬:“那麼,你當時是什麼姿態,他的血液能夠沾到你的左肋底下,甚至在靠近腋窩的位置也有血滴?”
吳廚子啞然,半晌才道:“是,是這般的。”
他一邊說,一邊把左手舉起來做了個撓頭的動作。
“那樣的話,你高舉的前臂、袖口等處,怎麼可能沾上血跡呢?”秦林嘆著氣,搖著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勁兒抻直了,“應該是這個姿勢?”
吳廚子左臂直直的前伸,正是握刀用力刺入受害者心臟的姿勢,他竭力想把手縮回來,可秦林雙手就像鐵箍一樣將他的手腕緊緊箍住,掙了一下沒掙脫,心頭慌亂,渾身一軟,頓時所有的力氣都從軀體中抽空,再也無力掙扎。
人們驚訝的發現,以這個姿勢,以被害者心臟的高度,噴濺出來的血液正好和吳廚子身上的血跡完全吻合
“不,不是我,這都是沾上的,被他撞過來沾上的”吳廚子竭力蜷曲身體,試圖以這種姿勢形成某種事實上並不存在的防禦。
白浩啐了一口,準備抓人回順天府拷問:“真不夠爺們,不打著問,你就不肯吐實?”
秦林伸手一攔:“就讓他死個心服口服”
這裡離百戶所很近,陸遠志跑了趟從東西箱中取了指紋刷和銀粉。
秦林走到屍首前面,蹲下,用指紋刷沾了銀粉,在刀柄上反覆輕刷。
所有人都盯著秦林的舉動,就連徐辛夷也完全成了好奇寶寶,再不多話了,一心一意的看他玩什麼把戲。
只見指紋刷來回刷動,刀柄上就漸漸顯出了形狀,乖乖不得了,憑空一枚銀閃閃的手印竟然出現在刀柄上,分外清晰
“這、這是什麼戲法?”徐辛夷心癢難耐,湊近了想細看。
好死不死秦林正做完了指紋顯影,抬起頭來想要說話,於是,兩顆頭再一次親密接觸:
砰
必須躲著這女人,否則我一定會得腦震盪的——秦林這麼想。
痛痛痛痛痛——徐辛夷快要抓狂了。
秦林定了定神,才指著那枚手印問吳廚子:“兇器上的手印,要不要和你的手印對比一下?”
單是這種神奇的指紋顯影就已經擊破了吳廚子的心理防線,什麼都沒有的刀柄上竟然顯出了手印,除了鬼神相助之外,他想不出別的理由。
撲通一聲,吳廚子跪下了,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都怪夏庫曹,我只借了五十兩銀子,利滾利竟然翻成了二百兩……”
“秦長官神斷,果然天下無雙”白浩深深一鞠躬,抬起來手一揮,鐵鏈子抖得像長槍般筆直,嗖的一下從吳廚子頸項旁邊刺過去,個轉繞回來,已把犯人的脖子套住。
怪不得能做順天府的捕頭,白浩的武藝也相當厲害。
正三品的順天府尹王世貞也破天荒的朝秦林拱了拱手,笑著率眾捕快、衙役押著犯人離開。
“會票算我送你的,把這寶貝借給我玩”徐辛夷趁秦林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指紋刷和銀粉,跳上照夜玉獅子,笑著朝秦林做個鬼臉,一溜煙的跑遠了。
大軍開拔,兩名正三品京衛指揮使督率兵馬,眾龍驤衛、豹韜衛的精兵扛著旗、舉著牌,掌著鼓號徐徐而去……
秦林倒是無所謂,指紋刷是用毛筆剪的,銀粉是銀錠磨的,有什麼稀奇?
“八千五百票啊,她就換個刷子?”陸胖子跌著腳直叫。
牛大力老老實實的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