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賢是世襲指揮使,家裡廣有田產,趙喜財就在他莊子上當個莊頭,每年也有不少進項,莊上人眼眶子淺,就把趙喜財奉承起來,捧得他不知道自個兒有幾斤幾兩。
一大早兩口兒趕了幾十里路,押著莊上產的乾魚、野味、蘑菇等物交到指揮使司,回來路上就撞見了青黛,本來他們還沒看見,是青黛連忙下轎和他們道萬福。
幾年沒見面,突然看見侄女兒長這麼大了,趙喜財兩口子竟憑空動起了歪腦筋:這幾天指揮使衙門裡都在說劉夫人因兒子大了不學好,要替他找個漂亮媳婦,好讓他收心;這個侄女兒如此美貌,如果把她嫁給指揮使大人的公子,自己兩口兒豈不是飛黃騰達了嗎?
蘄州地近江西,風俗講的是“孃親舅大”,老孃舅說話比叔伯還要管用些,因此趙喜財兩口子自信滿滿的跟到李家來,也不和李時珍、李建方商量,就先和青黛說了。
不想口水都快說幹,青黛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說她在聽不知道在想什麼,說她沒聽人家又老老實實坐著,守侄女兒見孃舅的規矩。
胡氏終於耐不住了,“侄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還是說個準話嘛”
青黛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了迷惘,一臉無辜的表情:“沒什麼意思呀,既然說王公子這也好那也好,你們隨便哪個嫁給他?。”
趙家兩口兒氣得腮巴子鼓鼓,半晌之後,趙喜財把茶杯在茶几上重重一頓,“孃親舅大,老孃舅的話你都不聽了?”
青黛咬著嘴唇,又不說話了。
“咚”的一聲響,趙家兩口兒嚇得身子一抖。
原來是女兵甲提著開水壺走進來,往旁邊桌子上重重一頓,差點兒沒把桌子砸爛。
趙喜財抖起舅老爺的威風,指著罵:“你這丫頭粗手大腳,怎麼搞的?”
女兵乙提起茶壺往趙喜財兩口兒的茶杯裡灌,這兩位說半天早已口乾舌燥,立馬回嗔作喜:“還是這個丫頭懂事……”
話沒說完,兩口兒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似的蹦起來――女兵乙哪兒是在倒茶?明明是往茶几上亂灑,滾熱的開水到處亂濺,差點兒沒把趙喜財兩口兒燙死。
“你這丫頭瞎了眼,沒頭蒼蠅投的胎……”胡氏心疼身上這件進城才穿的新衣服,顧不得身份,張口亂罵,盡顯潑婦本色。
孰料話音剛落,女兵丙、丁兩位也撞進來,拿著掃帚和撮箕亂舞,十下中倒有七八下舞在趙家兩口子身上。
“哎呀哪兒來這麼多髒東西?不好好打掃,要怠慢了客人哩。”女兵丙裝模作樣的低頭掃地。
丁也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是呀,以前沒這麼髒的,今天太奇怪了。”
胡氏氣得直抖,跳著腳亂罵:“你們李家的家教就是這樣?做主子的連丫環都制服不了,還成個樣子嗎?”
涼閣子外面走廊裡頭,蔣氏、沈氏、楊氏三妯娌臉上那個興奮勁兒啊,提都不用提了,早早的吩咐僕婦搬來小馬紮、端來瓜子茶水,進行強勢圍觀,八卦的燦爛光芒在她們的眼中爆發。
聽到趙喜財兩口兒吃癟,這三妯娌幸災樂禍得差點兒拍起巴掌來了――儘管妯娌之間也有爭長論短的時候,可遇到趙家這兩口子,她們就立刻結成統一戰線一致對外了。
“甲乙丙丁四個你把她當丫環?”沈氏朝地上呸了一口,“她們是從戰場下來的女魔頭、母大蟲,有種你制服了去,老孃跟你姓”
蔣氏、楊氏點頭不迭,心有慼慼焉。
沈氏又憤憤不平的道:“再說了,咱們李家的嫡親侄女,做叔伯嬸孃的不曉得替她做主,要你母親舅來扯幹幫?”
三妯娌同仇敵愾,沈氏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去幫著青黛趕走兩個惡客,就聽見前面大堂那邊幾個醫館弟子喊秦師兄的聲音。
“有好戲看了”三妯娌眼中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燒,小宇宙爆發查克拉滿值。
秦林大步流星的走來,如果石韋說的沒錯,他極有可能升為蘄州錦衣衛百戶,按照之前的約定,青黛就得兌現親親的諾言嘍~哇咔咔咔~這廝的笑容就像欺負小羊羔的大灰狼。
沈氏突然從走廊蹦出來,表情十分的詭異,整張臉因為興奮而略呈扭曲:“世侄啊,青黛不在房裡面,在那邊涼閣子上。”
秦林點頭謝過,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臉上,應該沒粘什麼東西啊,為毛那位大嬸兒一副剛用了“你好我也好”的猥瑣表情?
涼閣子上,青黛已用爺爺來做了擋箭牌。
趙喜財是鐵了心要利用這侄女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