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向來不會大聲地向親人抱怨什麼,即使在這十幾年孤獨無依中,她也沒有象今天這樣,用自己那響若霹靂般的音調去質問著西門豹。
冷月道:“為什麼,為什麼……”
短短的三個字,重重地說了數遍,夾雜著一種意味深長的情感,在傾倒著自己心中的委屈,不解與傷惘。她毫無忌諱的說著那很隱諱的三個字,但是她相信,西門豹是能聽得懂的。
西門豹真的是聽得懂冷月對自己的聲聲責問,可是他不能承認,他不想讓自己全盤佈置的如此周密的計劃掃地,他要掩飾著自己的罪惡,他更要讓冷月向以往一樣相信自己,他最想的則是,讓自己所有厭惡的人死。
西門豹道:“女兒,是黎顧雛為了救你才變得這樣的?”
冷月不解,不知道西門豹是怎麼知道此事的,但是,她並沒有去追問這些問題,因為她此刻只想知曉一點,為什麼西門豹要向自己說著那許許多多讓自己深信不疑的謊話,她不願意在一些根本就無須再深究的問題上糾纏下去。
所以,冷月繞開了西門豹所問的問題,愀然道:“阿爹,一切都是你,你為了殺阿雛,你編出了一系列的鬼話,你利用我,好,現在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阿雛快要死了。但是,我只想告訴你這如此狠心的爹,倘若不是阿雛,今天這奄奄一息躺於此的將會是我!”
說著,她連忙迴轉過身去,她不想再對著那沒有人性的人。然後,冷月便緩緩地走向了黎顧雛,當她觸及到黎顧雛那滾燙滾燙的軀體時,驀地,使她對黎顧雛生出了濃濃的歉意。剛才的恨全然消散,曾經的誤會渙然冰釋,隱約之中,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受到良心譴責的事情。矛盾的心瞬間變得不再矛盾,她後悔了,後悔到倘若自己的髒綻開是,一定會讓人看到她那發青的腸子。
西門豹見冷月傷痛欲絕,輕聲道:“女兒……”
還沒有等西門豹再向後繼續地說下去,冷月便忿忿地打斷道:“閉嘴,我現在什麼話,都不想再聽你說下去,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一時,冷月將心中所有的憤懣全然釋放出來,但是西門豹依然面不更色地佇立在那裡,或許,他此時此刻在用他那老謀深算的智慧,想挽回這如此尷尬的場面。
冷月的心,並沒有平靜下來,她一看到西門豹那張老氣橫秋的臉,自己便覺得千般萬般的厭惡。但是,她現在只想一心一意地去照顧黎顧雛,幫他請最好的郎中,給他以最體貼的照料,她不想在這兒同西門豹發起任何的爭執,既然西門豹不走,冷月也只能把他當作煙、霧、塵這類似有非有的東西了。
客棧外響起了一陣婉而悠長的笛聲,那笛聲不由得讓冷月想起了那日也狄冷霄吹奏的樂章。狄冷霄若真的來了,西門豹本應該顯得神情焦灼才是,可是此刻,他的嘴角卻泛著一笑,但是,正在注視著黎顧雛發愣,沉浸在那悠悠笛聲的冷月,去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笑。
笛聲落定,從門隙間傳來了如針似刺一樣尖銳的笑聲,那笑聲令冷月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笑聲之後,只聽她口中說著:“飄香劍客。”這四個字迂迴而來,這令在一旁守侯黎顧雛更加瞠目結舌了。
“飄香劍客,飄香劍客,飄香劍客……”
一聲比一聲高,而且一聲比一聲刺耳。
在萬分恐懼之時,冷月看了看西門豹。顯得有些承受不住這可怕叫聲的冷月,似乎在尋求著某種依靠。
冷月道:“她是誰,是不是你帶來的?”
西門豹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來客定是湮人廊主狄冷霄,狄冷霄已經把我西門豹視作不共戴天的仇人了,我怎麼又會帶他來這兒?”
冷月不解,出於對黎顧雛急劇的擔心,她總是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也因為這種預感,她恍似沉浸於噩夢中的預感,冷月不禁握住了黎顧雛的手,她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感知黎顧雛那現在尚不知飄於何處的靈魂,她也想用黎顧雛那滾燙的體溫來撫平自己那顆湧動急劇的心。
門這時突然開了,帶著一陣聲聲大笑,那個人闖了進來,一身素裝,輕紗掩面,手執長笛……一眼,毫不遲疑地讓冷月想起了狄冷霄。
西門豹這時回身護在了冷月身前,慌忙一振,一柄大刀也已從腰繫抽出,單手緊握,象是對這位不速之客有著毫不掩飾的防備。
西門豹雙眉挑起,瞳孔收縮,手中的大刀在微微地晃動著,刀光頓時在屋內亂躥不止,突發出一種血腥的味道,懾人心魂。但對於狄冷霄這樣的高手而言,對血腥,她已不再敏感,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