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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她想他這般人物,連日定是連軸轉不停,不免心下惻隱,抬眸瞧了瞧正好的春光,伸手略擋了耀目日頭,瞧著他道,“這時節,宮裡梨花也快開了罷。”

他頷首,順著她道,“過些日子,宮裡何止梨花,杏花、海棠、芍藥、牡丹,都將將要開了,又是一年好春光。”

她想著他說的爛漫光景,笑笑道,“是啊,又一年了……日子過得快得很,說起來,廠臣進宮多久了?”

江淇瞧著小溪壘砌的石頭頓了頓,兀自一笑,起身朝她道,“臣是朔元十五年進的宮,一十二年了。”

鍾離爾問出這話便咬唇,自知失言,恐戳了他的痛處,忙轉了話題道,“那時本宮才六歲,正是剛跟著師兄與哥哥一同進學的時候。”

話出口便頓了頓,思及父兄,自是傷懷,卻另一面還是忐忑著話鋒轉得不夠遠,便又徑自道,“說起來,廠臣負責國子監一事,自從上批如同寧侍郎一般的監生入仕後,現今學子都如何了?”

江淇瞧著她,瞭然一切的模樣,只淡笑道,“皇上仁政,愛才心切,監生一概用心備考,只待今秋科舉大展身手。”

鍾離爾瞧著他真心高興道,“那便好了,本宮也期待今年會是哪位才俊金榜題名,屆時想必皇上的賞賜不會少,說不定還會賜了幾位公主聯姻。”

小溪這時轉頭瞧過來,只懵懂道,“那是要做駙馬麼?”

鍾離爾被他逗得掩唇一笑,只道,“可不麼,就是要做駙馬的,怎麼,我們小溪也想好好讀書,將來考中狀元娶公主麼?”

小溪搖頭晃腦想了想,嘟起嘴道,“公主是小姑娘嗎?如果是小姑娘我就不要了。前些日子有小姑娘來上香,與我爭糖吃,牙尖嘴利的,厲害得很!”

江淇瞧著他也不禁調笑道,“那若是如同娘娘這般知書達理的姑娘呢?”

這話說得有些放肆僭越,她面上一紅,拿眼瞧他,心驚他竟作了這般言語,卻見他只是瞧著小溪,不曾回首看她。

小溪卻如同一個小大人般,瞧著她狡黠搖頭笑道,“大哥哥說錯了,爾姐姐雖然知書達理,可書讀得多了的女人,才更是牙尖嘴利,厲害得很呢!”

鍾離爾氣得發笑,作勢要去打他,裝作惱道,“小小年紀,便還懂的不少!你倒是說說,我哪兒有不好了!”

引得小溪叫了一聲,站起身滿院跑著來躲她,大喊道,“還說沒有!都這般不依不饒了,可不是厲害得很麼!哎喲!大哥哥救我——”

笑鬧聲驚動了樹上的燕子,都好奇地探出頭來瞧著嬉鬧的二人,江淇將目光從二人身上移開,抬首瞧著天邊雲淡風輕,唇畔銜了一抹驚豔的笑意,溫存且心滿意足。

他想,她素來都是那般穩重自持的模樣,像是個龍鍾老態的、最合格不過的皇后。

她這樣孩子氣的時候,他見過,卻並不多。

西域夜宴那晚,她在桂花下盈盈朝他笑問的時候,他並未能回答她隻言片語。

新歲煙花盛放,她在人潮中回首,他亦並未多說一字。

可如今,卻總有機會,更多地見到她真正開懷,無拘無束的時候。

她本就不是臣服教條的人,也只有這樣,才活得隨心,活得有人氣兒,不像是畫上供起來的菩薩。

如他們這般揹著皇后、東廠提督等響噹噹名頭的人,可以任性的時候,實在少之又少。

因而更值得被珍惜呵護罷。

皇后由東廠護衛著,兩耳不聞紫禁城中事,只與師太論佛誦經、與小溪一處解悶。

小溪因著要跟江淇學上樹撿風箏的本事,竟像模像樣跟著江淇練了輕功,鍾離爾因著小溪孤身一人被收留在寺內心有悲憫,便囑咐江淇認真教他個一招半式,也可防身。

卻不料小溪根骨絕佳,江淇亦誇讚乃可塑之才,師徒一來一往間,倒是的確瞧得出假以時日,孩子身手不凡的影子來。

便如此靜好歲月,似是與世隔絕,鍾離爾不知不覺已在宮外歇了大半個月,已真真切切到了天鼎二年梨花盛放的春日良辰。

這夜傍晚,沒有任何先兆的,永和宮中迎來天子聖駕。

蘭嬪忙帶著青茗出來行禮迎接,連爍抬手扶起她,帶著宮人邊進殿邊道,“不必多禮,朕就是閒著無事,為選秀的事兒來瞧瞧你。”

蘭嬪親自給皇上倒了茶,恭敬立在一側笑道,“託皇上與太后的福,臣妾雖愚笨,卻有莊姐姐在一旁幫忙,也算是穩妥。”

連爍接過茶杯,瞧她一眼,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