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易水寒從他箱子裡拿出一隻銅製小酒爵,直接放在我們跟前。白玄之手捏一道黃紙符,口中唸唸有詞,頓時他手中的黃紙符自燃起來,發出青色的火焰,甚是詭異。他把燃盡的灰燼隨手丟進酒爵中,只見一層層淡煙嫋嫋升起,很快便化為一縷空氣消散而逝。緊接著,他從晨姐手中取來一滴血滴,又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地伸出一隻手,強閉上眼睛,只感覺像被蠍子蟄了一下疼痛,立刻反射性地將手抽回。我忍住手指上傳來的些微刺痛感,對著嘴,輕輕地吹著氣。白玄之見我這樣,不自覺地笑了一下,對準我那隻受傷的手指,帶著溫柔,輕輕地呵了幾口氣。我嘴裡反抗著,手卻是自然地伸到他嘴畔邊,讓他安撫我疼痛的傷口。後來想起來,才察覺到我臉皮著實夠厚的。
易水寒瞭了我們一眼,表情很是尷尬,一時之間,他只能強行讓自己看似鎮定,在他心中早已亂成了一團。實在看不過眼去,易水寒輕輕咳嗽幾聲,用僵硬地語氣說著:“我們還是開始吧,時間拖得越久,對病人的安危越是不利。”
這一次,易水寒不打算跟我們前去,他說幫我們打點這裡的一切,倘若發生緊急狀況,起碼有他支撐著。他這麼說,我也就信了。我還是和剛才一樣,閉合上雙眼,腦袋越發的空虛,身子飄然而起,很快便沒了意識。我藏在黑暗裡,身子不禁地在顫抖著。我撫摸著胸口的玉蝴蝶吊墜,那顆煩躁不安的心稍微有了些平復下來。忽然,我感到一股窒息的壓迫感向我襲來,猶如站在海邊的人會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氣魄,洶湧的驚濤拍裂了礁石,發出怒吼的呼喊,打破了天地間那份難得的沉默。這一強有力的氣息敲震了我的心絃,我像是從噩夢中驚醒,猛然睜開了眼睛,嘴巴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四面一片黑暗,黑暗中彷彿漂浮著幾絲微弱的慘碧色的火苗,似有似無地竄出像幽靈般的鬼火,那些微弱的光線像是黑夜裡發出光芒的貓的眼睛,時而照亮時而黑暗,彷彿那是有生命物體的眼睛,眨眼的瞬間便陷入黑暗,睜眼的那一剎間,便有了光芒,雖然只是微弱而不足照亮四周的微光。
我心一刻也不覺得輕鬆,整顆心臟猛然緊縮,幾乎要裂胸而出。我甚至開始覺得我全身的血液開始凝固,一點一點地結成冰塊,堵住我的思想,甚至是堵塞住我的咽喉。
危險!這是身體本能給我的訊號。我向四周打了一眼,依舊是黑暗,我的心越發的得不到安寧,恐懼像一條長龍從它漫長的冬眠紅甦醒過來。我不禁地哆嗦一下,害怕這裡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我害怕,不停地奔跑起來,像被一隻被獅子追趕而逃命的野兔,四處地竄動,盲目地奔跑。黑暗,無時無刻籠蓋著我,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合眼,我都逃不掉幽暗的追鋪。我的心顫動不寧,我不清楚自己會逃到何處,也不知自己下一秒會遇到什麼,一切的心思是緊張的,不容我思考的,只是我心中有一道迫切的聲音在呼喊我,逃!逃離這裡!循著這道聲音的指示,我拼盡全力奔跑著,不敢停歇,不能停歇。我要努力衝破黑暗的禁錮,穿過黑暗的袈裟,我要讓我顫抖的靈魂得到一絲的寧靜。別想太多了,努力的逃吧!我對自己說著,雙腳踏在像荊棘般的黑夜中,想要逃出這個令人萎靡不振的牢獄。我大口的喘氣粗氣,顫抖著的雙手始終沒法釋懷。可事實上,這裡除了我的喘氣聲,一點動靜也沒有。可人終究還是人,人類最原始的恐懼莫過於黑暗,即使你明知道什麼都沒有,孤身於黑暗中,你還是會感到無比的恐懼,就好像黑暗中有著什麼在偷偷窺探著你一般。
我摸了下變得僵硬不靈活的下巴,嘴唇跟著我心跳的節奏顫抖著。身子累得不能動了,我像個玩偶似的癱坐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我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會被一股無形的恐懼消滅,我會死在自己的恐懼中,就像泡沫一樣瞬間破滅而消失的無蹤影。我甚至清醒的感受到,黑暗帶給我的恐懼正一點一點地侵蝕掉我的意識,我的身體由不得我支配。或許我會像被人遺棄的木偶,隨意的被摔得粉碎,支零破碎的面板灑在地上,融入到這一片的黑暗中,沉入地底下,再也見不到光明。
我害怕,開始哭泣。坐在黑暗中放聲地哭泣。忽然我耳邊傳來低低的言語,我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但我聽到這個聲音,我心中的煩躁便消了一大半。是白玄之!他在附近!我擺脫掉被黑暗控制的不適,用急切的聲音大聲喊道:“白玄之,是你嗎?我在這裡,你在哪裡?白玄之,你快出來!我害怕……”我連續喊了幾聲,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除了黑暗吞沒了我的聲音以外,任何反應都沒有。我無法解釋剛才所聽到的聲音,是幻覺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