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繁星點點,金軍陣型中除了巡邏的聲音和遠處傷兵營時不時傳來的哀嚎外再無一點聲音。
阿木扎懷著心事,拎著一罈好酒,帶著自己的親衛來到了篾哈兒的身邊。
“哈~”
篾哈兒噸噸噸喝了幾口酒之後,把酒罈丟給了身後的其他人,也好讓他們也暖暖身子。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心機深,一肚子壞水,現在看來我是錯的。
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患難見真情,那幫子沒良心的也不知道看看我,只有你掛念著我。”
“唉,他們也是怕元帥的責罰,所以才……”
“你不用替他們說話!”
不提金兀朮還好,一提起來篾哈兒心裡就來氣。
“什麼元帥?狗屁元帥!只有岳飛韓世忠這樣的才能叫元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啊?”
阿木扎還以為自己的意圖暴露了,想要直接拔刀,卻沒有從篾哈兒臉上看到什麼不對的表情。
“啊什麼,你就把手放胸口上。”
“哦哦哦,好。”
阿木扎一時不知道篾哈兒什麼意思,只好照他說的做。
不過他在左手放胸口的時候,右手也已經按住了刀把,如果有什麼不對,他會立刻把刀抽出。
“你摸著良心說,咱們的體魄,勇氣真的比宋兵弱嗎?”
“當然不!”
哪怕是已經決定為內應,但阿木扎還是不覺得自己這些人比宋兵差。
“一個宋兵和一個金兵打架,金兵大機率會勝,十個宋兵和金兵,金兵一定會勝;
一百個金兵和宋兵,互有勝負,一萬金兵和宋兵,那金兵就勝少敗多了。
如果是十萬以上,再有岳飛這種人指揮的情況下,我只能想到一種結局,金軍潰敗,或者全軍覆沒。”
“雖然你話說的很難聽,但是你說得對。”
蔑哈兒點了點頭,“單論體魄,勇氣,我們絕對不輸宋人甚至還略有勝出。
但是人一多,咱們根本就沒有足夠強大的指揮能力,也許天生,我說的是天生金人就在組織和協調性上比不過宋人。”
“是啊,可是咱們的元帥認不清現實,非要與岳飛一決勝負啊。”
到了這時候,阿木扎也放下了戒備,將放在刀柄上的手拿了下來。
“他只考慮自己的,我不喜歡讀書,對宋國的詩詞更是嗤之以鼻,但是有一句詩對我的印象特別深。”
“什麼?”
“好像是叫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以為我是將軍,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大點的骨頭。”
阿木扎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一向殘忍嗜殺的篾哈兒還有這個秘密。
“怎麼突然說這個,你厭倦戰爭了嗎?”
“沒有。”
出乎意料,篾哈兒還是搖了搖頭。
“我並不厭倦戰爭,如果不是戰爭,我就不會從放牛的小子成長為現在這樣。
比起來厭倦戰爭,也許用畏懼死亡才能形容我,很可笑不是嗎?
我沒有那麼高的境界,如果對方是白痴將領,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衝在最前面。
可對面不是,對面是奪走了我一個又一個戰友的殺神,我害怕,我害怕下一個就輪到我。
如果能活著回到草原,我也許還是將軍,但我到死都不會再和中原王朝的將軍打仗,除非他們的皇帝是趙佶或者趙桓。”
“要不……我替你值夜吧。”
聽完篾哈兒的絮絮叨叨,阿木扎提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算了吧,讓元帥知道他又得憑此事罰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天氣太冷了,你回去吧。”
“不是,你聽我說。”
阿木扎張了張嘴,想做最後的勸說,“你聽我說,這可不是一兩天,除了我的你的還有其他將軍的。
算起來怎麼也有五六天,你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聽我的,回去吧。”
“沒事,死了正好。”
篾哈兒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
“死在這裡,總比死在攻城的地上離家更近,等到了底下,我要向太祖太宗告狀。
你趕緊回去吧,晚了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好吧,那就讓我最後再敬你一盞。”
阿木扎輕輕咳嗽兩聲,他和他帶領的親衛們一人拿出一小壇酒。
“請把各位,你們喝完了